周公解夢夢見背著姐姐在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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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諸葛建國

在春節檔電影中,《刺殺小說家》是一個相對獨特的存在。票房方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盡管和《你好,李煥英》《唐人街探案3》有著斷層差距,還是連續多日穩居第三。口碑方面比其他電影爭議更多,有人不吝贊美,有人認為遠低於預期,由此也引發了一些技術和故事平衡的討論。

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刺殺小說家》並非爛片。從漫長的特效制作周期和對原著進行的全方位改編中,可以體會到創作團隊的用心。電影中的路空文在直播中說,“小說家筆下的少年,開始了冒險”。同樣,《刺殺小說家》的改編也是一次巨大的冒險。

《刺殺小說家》電影海報

電影改編自雙雪濤中篇小說集《飛行家》中的一篇同名小說,只有三萬字的原著,頗有些意識流的風格。小說中的千兵衛,也就是“我”,殺人的心得來自曾經用石塊砸死了冬眠的鱷魚,接下殺掉小說家的任務,原因是想攢錢去北極看北極熊。開頭和雇主“老伯”的律師的對話,圍繞著前臺金融家還是後臺金融家進行了一番翻譯腔的客套問詢,然後才禮貌地揭曉,前臺金融家就是櫃員。

沒有明確的動機、沒有善惡的辯論,千兵衛找到小說家,在兩人的對話中,小說的內容逐漸呈現。和現實一樣荒誕又自然,在不知道什麼朝代的什麼地點,少年久藏聽從母親去世前的交代,背著燒餅踏上了向赤發鬼復仇的道路。赤發鬼的出場啰嗦可笑,“阿彌陀佛,赤發鬼就是我,我就是赤發鬼,赤發鬼不可能不是我,我除了赤發鬼誰也不是,明白了嗎?”殺死赤發鬼的過程讀來也有些潦草,一個飛躍,拔下了赤發鬼臉上的刀柄,反派就轟然倒臺了。同行人物小橘子和突然出現的紅衣人,僅在結尾揭曉了關系。

小說出現了大片留白,天馬行空、即興揮灑又戛然而止,讀者能從中體會到的也各不相同,或是小說家寫作的宿命感,或是一種仿佛無由來的“俠”的精神。不過,這是文學作品的風格和特色,面向市場的大眾化影視作品顯然需要一個更明確的主題和更完整的故事,改編難度不可謂不大。

首先,對於一些需要技術重塑的場景,電影進行了盡可能寫實的呈現。現實世界的故事落在重慶——很多喜劇犯罪懸疑片的背景首選。整個城市霧氣彌漫,遍布參差不齊的高樓和狹窄錯落的居民區,喧鬧、神秘,和另一個世界有著難以言喻的契合感。小說世界極盡浪漫奇譎的想象,燭龍坊、白翰坊眾人對峙打鬥的場面,天上飛遊的巨大燭龍,孔雀上魅惑的舞娘,疾走急停的紅甲武士,嗜血變換的獨眼黑甲,將“異世界”真正構建出來。

尤其是最具代表性的大反派赤發鬼,高達15米,四只手臂,一張臉半佛半鬼,命門就在眉中。在CG特效領域裏,對這種類人生物進行動畫捕捉和面部捕捉,虛擬拍攝和虛實拍攝相結合,難度可想而知。最終成型的赤發鬼,頭發40萬根,全身毛孔94.8萬,平均單幀渲染就要16小時,是電影最大的亮點。

在敘事方面,電影進一步完善了人物關系,明確了行事動機,將人物情感誇張化,並基於畫面呈現的考慮,設置多組現實世界和小說世界的對照。為了尋找被拐女兒接下刺殺小說家任務的關寧和赤發鬼手下的紅衣武士、小說家和少年空文、阿拉丁公司老總李沐和赤發鬼,以及兩個世界中的小橘子。李沐助手屠靈和獨眼黑甲雖然並非一人飾演,但都體現了從控制(嗜血)到被策反(反噬)的人物性格流動性,銜接故事邏輯。兩個角色帶有明顯的工具屬性,大量流暢的動作戲份,亦為電影增添了獨具東方氣息的暴力美學色彩。

也因此,《刺殺小說家》中蘊含了豐富的隱喻和互文。李沐通過科技實現監視和操控,同赤發鬼自認“神明”的精神相通。屠靈即圖靈,代表著技術對人的侵蝕。郁郁不得誌的小說家和被迫“狗尾續貂”的父親,用“凡人弒神”的勇氣將“偽神”拉下神壇。路空文的縝密構思,奠定了小說世界的沈重基調,而關寧筆下“冒藍火的加特林”“我代表月亮消滅你”“人間大炮”的無厘頭創作,則微妙地保持了不過火的失控狀態。可以說,小說中指向的,是社會裏潛伏的另類危機;現實中無法控訴的,在想象中被一一呈現和打敗。

不過,一板一眼的對照,加上特效局限,讓電影不可避免地留下一些明顯缺陷。比如,二元對立的善惡屬性過於明顯,人物塑造不夠飽滿。再比如,如果李沐後半段可以派其他人刺殺路空文,一開始為什麼強調關寧的不可替代性?雖然這類問題並未嚴重到讓劇情全然為特效服務的誇張程度,但確實有些經不起琢磨。

總體來看,《刺殺小說家》還是在奇幻宏大的背景下,講了一個不錯的故事,至少是瑕不掩瑜。電影從原著中擷取了飄忽不定的“俠氣”,這也是導演路陽一貫的偏好,又將“小說能否改變現實”的信念貫穿全程,留下豐富的解讀空間。

在春節檔“贏者通殺”的競爭過程中,《刺殺小說家》輸給靠情感打動人的口碑之作《你好,李煥英》和精準把脈市場的系列續作《唐人街探案3》,不算冤枉。但即便如此,種種跳出舒適圈、迎難而上的勇敢嘗試,仍然體現出了創新與創作的魄力。這是電影人的信念,也是小說家的信念。(諸葛建國)

來源: 光明網-文藝評論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