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幾位婦女在割麥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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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樣一檔節目,打著“新生態紀錄片”的旗號,在中國大陸某衛視霸屏13年,推出了整整19季,被稱為是史上最長壽的紀錄片式真人秀,是無數年輕人的童年回憶。很多人在觀看時都會忍不住潸然淚下,這檔節目就是《變形計》。如果你是出生在中國大陸的80後,90後,00後,就算不是這檔節目的忠實粉絲,也一定看過幾期,或者至少聽說過。節目以短暫互換人生的拍攝方式,讓家境優渥的城市孩子和條件艱苦的農村孩子到彼此的家中體驗生活。節目組說,他們的本意是想喚起大眾對教育、貧富差距等嚴肅問題的思考,可十幾年下來,這檔節目卻在失控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墮胎、詐騙、自殘、公主病是與當初上節目的孩子們頻頻聯系在一起的熱搜標題。《變形計》是如何將無數孩子和家庭推向深淵的,今天咱們就來聊聊這背後的故事。

2005年底,某衛視節目制作人李泓荔被公派前往英國進修。一天傍晚,她在倫敦的一所小旅館裏打開了電視。當時第四頻道正在播放一檔節目,名為《Wife Swap》(換妻)。那是一檔互換類真人秀節目。節目組挑選兩個來自不同階層的家庭,讓他們的女主人去對方家裏做兩周主婦。李泓荔看到這檔節目的一瞬間茅塞頓開,當即就想如果能如法炮制,在中國也推出一檔類似的“階層互換”節目,一定能贏得不錯的收視率。回國後,李泓荔便著手準備。2006年9月,節目開播。李泓荔給這檔節目取名《變形計》,與奧地利作家卡夫卡的著名小說《變形記》只有一字之差。卡夫卡的《變形記》講的是主人公格裏格爾變成甲蟲的故事,而李泓荔的《變形計》則號稱是放眼看世間百態的窗口。

在首期節目《網變》中,李泓荔選了一個沈迷網絡的城市少年與農村孩子的互換。一個是城市裏富裕家庭的網癮少年魏程,一個是來自青海省普通農村家庭的高占喜。高占喜一家有5口人,父母沒文化也不識字,祖祖輩輩都是農民,困在大山裏,面朝黃土背朝天。高占喜的父親早年因為意外導致雙目失明,母親扛起了養家糊口的重擔,長年累月的勞苦身體也垮了。哥哥讀完初中便外出打工了,每年只回來一次。高占喜對於外面世界的了解全都來自哥哥的講述。初到大城市時,高占喜滿臉都寫著茫然無措和局促不安。理發店裏洗頭時,他不知道原來洗頭也可以這麼悠閑,只要在那裏躺著什麼都不做,頭就洗好了。晚上,新父母帶著他去吃了頓只在電視裏見過的大餐,高占喜望著滿桌子的美味佳肴,一頓飯緊張到筷子掉了5次。但這種初來乍到的“局促”很快就變成了“享受”。魏爸魏媽上班時,高占喜在家一邊吃著零食,一邊看著電視。當有客人來到家裏,問他姓什麼時,他回答的是姓魏,而不是姓高。很多觀眾都擔心他會不會因此忘乎所以,迷失在城市生活帶來的物質享受中。但是高占喜沒讓我們失望。交換結束的前一天,他得知了父親摔傷的消息,臉色突變,已經無法安心呆在大城市。這裏再好也終究不是真正的家。他向節目組提出要馬上回家。節目組問他為什麼,他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我的麥子熟了”。城裏的父母表示要資助高占喜讀書,希望他可以好好努力,考上大學。

節目結束後,網癮少年魏程回歸了學校,高占喜則再一次回到了田野鄉間為割麥忙碌。10年後,2016年的夏天,他以600多分青海省理科第一名的成績考上湖南師範大學,也是村裏第一個考上一本院校的大學生。後來他成為了一名國防生,如今是一位盡職盡責的武警排長。憑借著逆天改命的決心,高占喜走出了貧困的大山,成功逆襲。

節目一經播出,雖然當時人們還無法預測兩個孩子今後的人生走向,但這種新穎的呈現形式,迎來了鋪天蓋地的好評。中宣部、公安部專門打來電話表揚,某衛視為節目組頒發了2006年一號宣傳嘉獎令。

有人可能會說了,這樣聽起來這好像是一檔還不錯節目啊。但要知道好的開端並不意味著一個完美的收場。事實上,高占喜是這檔節目中為數不多的美好,甚至被稱為是這麼多季以來,唯一沒有受到荼毒的農村孩子。更多的農村孩子是在短暫的體驗了不屬於他們的人生後,在心裏留下了自卑和不公的陰影,對原本的生活心生怨恨。

● 流水的孩子,鐵打的劇本

雖然《變形計》的定位是大型青春勵誌生活類角色互換紀實節目,但本質其實就是一場真人秀。真人秀講究的就是戲劇衝突。只要多看幾期節目,不難發現《變形計》無疑是有劇本和人設的。

城市少年拿的人設是:家境富裕、叛逆個性、揮霍無度、好吃懶做、不尊重父母等等。總之一句話,就是那些所謂的需要被改造的壞孩子。這種人設的具體表現形式就是:夜店泡吧、 頂撞父母、街頭鬥毆、沈迷網絡。

劇情的開端是這樣的:富家子與家庭、學校、社會格格不入。頭疼的父母希望通過節目改變孩子的行為。緊接著,富家子被送往農村,期間會出現摔箱子,砸東西,語言暴力,肢體衝突等過激行為。甚至有網友調侃說,這麼多季下來,被城市孩子們摔壞的箱子,連起來能繞北京三環一周了。隨著劇情發展,城市孩子被農村家庭感化後幡然悔悟,最終回到城市,與家人和解,父母感嘆“改造太成功了!”

而農村孩子們拿的劇本是這樣的。人設:品學兼優、自強、孝順、乖巧懂事等等。具體表現形式是:勤儉持家,與父母一起幹農活,家徒四壁,依然不放棄,努力學習。農村孩子的故事開端是,身世淒苦,條件困難,還缺乏父母的陪伴關愛。在節目組的安排下,第一次乘飛機、第一次住大房子、第一次穿漂亮衣服、第一次吃大餐、第一次上精英學校、第一次拍藝術照,總之都是他們沒有體驗過的第一次。在與新同學、新“父母”們的融洽相處下,對城市的不適應漸漸轉化為熟悉。緊接著,高潮來了,根據孩子自身的背景故事,節目組安排久未見面的親生父母突然出現,感動認親,催人淚下。

事實上,多年以前就不斷有觀眾質疑,怎麼老天爺就這麼眷顧《變形計》的攝制人員,每一期都能拍到主人公的各種跌宕起伏的劇情和感人至深的鏡頭。其實用腳指頭想想也能明白,這些情節要麼是導演故意引導的,要麼就是通過後期剪輯實現的。

● 變形的真相

2014年,《變形計》第7季第2期的城市主人公名叫施寧傑,來自一個富裕的單親家庭。15歲的年紀,抽煙,喝酒,輟學,泡吧,人稱夜店小王子。

因為父母工作繁忙,從幼兒園開始就生活在寄宿學校,回家的時間有限,但每次回家都看到爸媽在吵架,父母最終離婚。2011年,施寧傑因為各種違反學校紀律被開除,此後跟著媽媽在南昌生活。施寧傑的媽媽名下有一棟酒店,酒店旁的加油站和土地也都是她的資產。而這一期與他交換的農村孩子有兩個,15歲的男孩蔣鑫和9歲小女孩王紅林。他們都來自陜西八仙鎮。施寧傑被送到了王紅林家。王紅林3歲時父母離異,不久後母親改嫁,父親外出打工。她就跟著長期臥床的大伯王多權,以及爺爺奶奶生活。王多權在1996年,為了掙錢結婚,去山西挖煤,遭遇礦難,此後下半身癱瘓,最終未婚妻嫁給了弟弟,也就是王紅林的父親。

要說這家庭關系也是夠復雜的。節目開拍前不久,王紅林爺爺的去世,讓這個家雪上加霜,王紅林年過六旬的奶奶成了家裏唯一的勞動力。王紅林一家一年的收入不足1萬塊,還不夠施寧傑一個星期的零花錢。

施寧傑報名參加《變形計》拍攝時的想法很簡單,他覺得上了電視應該就能出名了吧。他很早就跟媽媽闡明了自己的價值觀:讀書沒有用,他要當明星。不過施寧傑還是低估了農村生活的艱苦。王紅林家是一棟建於80年代的土坯房。雖然王家為了迎接貴賓早就把最好的那間房收拾妥當,但是養尊處優的施寧傑捏捏了剛鋪好的被子,有點潮,頓時就打了退堂鼓,跟編導說這不是人住的地方,要不不拍了,回去吧。此後的半個月時間裏,施寧傑就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回家”。

按照節目慣用的“變形曲線”,城裏小孩在農村闖禍的部分往往是最刺激、最吸引眼球的時刻,而這一段施寧傑完成得尤為精彩,至少從節目畫面上看是這樣的。那是一次突如其來的情緒爆發,施寧傑一腳踢飛了凳子,然後又把整張桌子踹翻,最後找來一個錘子,把王紅林家砸了個稀巴爛。此時,響起的畫外音是:“迫切想結束變形的施寧傑,全然不顧臥床的大伯和年邁的奶奶,任憑心魔吞噬自己的靈魂,放任自己在這個家裏肆意打砸。”

打砸過後因為要賠錢,施寧傑不得不下煤礦打工。白白的小臉被弄得黑乎乎的,和原本的夜店小王子判若兩人。打了工錢也沒賺夠,最後還是當了手機,才給王家置辦了一套新家具。這次的經歷仿佛讓施寧傑一夜長大,不再暴力,臨走時還給奶奶下跪,為自己的無禮道歉。此時電視機前的觀眾無不被深深觸動,可鏡頭之外,事情的真相真的這麼簡單嗎?

《智族GQ》雜誌社於2015年對節目中的幾位小主人公進行了專訪,挖出了關於所謂“

變形”的更多秘密。施寧傑說,節目組為了讓他繼續拍攝,騙他說山裏有冤魂。還威脅說總導演蔣良是特種兵隊伍,發起脾氣來很可怕。甚至用煙進行利誘,讓施寧傑參加學校運動會,只要跑出名次就獎勵3包。那次打砸是節目組逼他給王多權洗頭,他不願意,節目組就說:你不洗,這輩子就回不去了,你就在重山的包圍當中等死吧。還不讓施寧傑吃飯,不讓他打電話,所有人都在故意刺激和挑逗他。本來就迫切想要回家,煩躁不安的施寧傑終於爆發了。這一爆發正好合了節目組的心意,下礦挖煤就順理成章了。那位煤老板也是節目組事先安排好的。施寧傑問了一整條街想要找打工的地方,都遭到了拒絕,唯獨走到一個洗車廠時,恰巧在那兒洗車的煤礦老板就開始跟他搭話了。而挖煤這份工作顯然並不適合四體不勤的施寧傑,他剛鏟了四五下就沒了力氣,不過沒關系,素材已經夠了。剩下的煤還是導演帶著攝制組親自鏟完的。早就有人說過,真人秀的精髓就在於4個字“設計任務”,一個平淡的記錄,如何讓它變得波瀾起伏,全靠幕後人員的功底。這還不是最離譜的,因為施寧傑後來表現不錯,拍完回到長沙,一位節目組人員為了獎勵他,還請他嫖了個娼。要知道當時施寧傑還未滿十八歲啊。

更讓人毀三觀的事情還在農村孩子王紅林這邊。王紅林和蔣鑫被安排進入了一所南昌市私立學校。一天中午,吃完飯的王紅林正在午休,突然被節目組叫醒。原來,為了體現關愛的氛圍,節目組安排蔣鑫給王紅林洗腳。當時王紅林也沒在意,可是節目播出後,網上對她罵聲一片,說她“嬌氣”、“沒有公主命卻有公主病”。就連《變形計》官方出版的書籍也這樣記錄說:來到城市後,王紅林的改變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她居然變得嬌氣了!她不僅對年長的孩子頤指氣使,還讓他給自己洗腳。”

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為了節目效果,攝制組竟然找到了多年未曾出現過的王紅林的母親。王紅林母親的身份對於王家來說極為敏感,她曾經是王紅林大伯王多權的未婚妻,後來嫁給了王紅林的父親,然後又離婚改嫁。最重要的是王紅林自出生後就沒見過媽媽幾次,媽媽一直是她心底最不願意提及的傷疤。王多權一直拒絕節目組安排王紅林母女見面的提議,怕對孩子的心理造成不良的影響。可這一幕還是在未經他同意的情況下發生了。那是“六一”兒童節前的一個周末,王紅林和同學們在公園遊玩。親生母親迎面走來,旁邊是攝像機,母女倆上演了一出追逐、哭鬧、拒絕,最後抱在一起互相原諒的親情大戲。王紅林說,在這個過程中,節目組一直在勸她原諒母親,不然就不讓她回去。

王多權在采訪時說,面對“公主病”的吐槽和大眾對“母女親情”的消費,王紅林曾經一度崩潰,整個人都陷入了抑郁情緒。他憤怒地說,這檔節目深深傷害到了孩子,節目組太欺負人了。

2014年就曾經有人發帖揭露過“我所知道的變形計第七季”。帖子中說,城裏小孩一開始被送到鄉下,和山裏孩子沒有太多交集。沒有戲劇衝突就沒有什麼可拍的。為此,編導會鼓動老師去故意挑逗,或激怒城市小孩,罵他打他都可以,只要能引起或激化衝突矛盾,就有東西可拍。

● 匿名貼

2014年變形計第九季《此間少年》的城市主人公李宏毅,被稱作“《變形計》史上最帥”。節目開播後便獲得了8年來的最高收視成績。而李宏毅在7月參加完節目,8月就開始進組拍戲。如今李宏毅在微博上坐擁1300多萬粉絲。一次直播中,他爆料說,當時《變形計》節目組讓簽合同,讓他們在農村使勁鬧,不鬧就罰錢,反而是打壞東西不用賠。

上帝造人只需要7天,而喊著“7天改變人生”口號的《變形計》不知不覺就把自己放在了上帝視角。未曾見過世面的農村孩子,只要帶他們看過大城市的繁華,他們就能夠發憤圖強。頑劣不堪的城市孩子,只要讓他們吃過苦,他們就會痛改前非。事實真的是這樣嗎?當年那些參與節目的孩子們如今都怎麼樣了呢?

● 城市孩子“變星計”,農村孩子“做藥引”

2015年,16歲的少女韓安冉參加了《變形計》第11季的拍攝,那個時候的韓安冉十分叛逆。1999年出生的她,很小的時候,父母就離婚了。後來,母親再婚,韓安冉就跟隨母親和繼父生活。新家庭中,繼父對她很好,可是韓安冉卻脾氣暴躁,經常對父母大吼大叫,對繼父更是拳打腳踢。除此之外,她還非常熱衷於整容,將“活到老,整到老”當作是自己的至理名言。到了《變形計》節目錄制的尾聲,韓安冉痛哭流涕對繼父說著對不起,父女倆相擁而泣的場面感動了不少人。節目裏,韓安冉還發誓說,她再也不整容。可事實證明,這句話也就是說說而已。《變形計》結束後沒多久,韓安冉就開始利用節目的余溫打造自己的人設,開啟了輝煌的網紅之路。19歲時,她已經在臉上動了33次刀。她在網上分享自己的日常,曬奢侈品,最重要的是上演了一出又一出的狗血戀愛大戲,如今微博已經坐擁480萬粉絲。

2017年,韓安冉認識了她的第一任丈夫小豬先生(邱斯鈿)。2019年,未婚先孕。孩子出生時,小豬先生拿著手機在產房直播,一邊安慰老婆,一邊和網友聊天賺奶粉錢。孩子出生後兩個月,兩人補辦了婚禮。在婚禮現場,韓安冉再現帶貨能力,她集結了一批快手網紅,敬酒時賣酒,敬茶時賣茶。整場婚禮下來,韓安冉賺得盆滿缽滿。婚後第8天,她便和丈夫開始了互撕。小豬先生甚至一度爆料韓安冉吸毒,後來警方介入後,才改口說是打錯了字。2019年底,結婚證還沒捂熱的兩人官宣離婚。後來又經歷了復婚,再離婚,分別再婚。有網友調侃說,這對夫妻最大的特點就是,在我快忘記他們的時候,總會出現在熱搜讓我記起來。

還有《變形計》第5季的主人公之一,李耐閱,是個驕縱蠻橫的大小姐。在餐桌上會直接把菜扔到爸爸身上,言語中可以聽出她對父母的恨意,對著鏡頭說道“恨不得抽了爸爸的筋扒了他的皮,如果爸爸死了就好,這樣她就能拿到大筆的保險金。”很難相信這些惡毒的話語是從一個13歲的小女孩嘴裏說出來的。錄制期間,李耐閱曾經透漏,其實她現在的父母是她的養父母。她出生3天就被親生父母遺棄了。說這話的時候,李耐閱的臉上絲毫看不到傷心,但這並不代表她真的不傷心,她的蠻不講理也許就是表達難過的一種方式。經過7天的改造後,節目中,李耐閱表示要痛改前非,性格有了很大的轉變,變得乖巧懂事。可就在“變形”後不滿2年的節點。

2014年1月,李耐閱突然發布了一條自殘的微博,上傳了數張鮮血淋漓的手臂照片,配文是:你看到會回心轉意嗎?還在微博中說道:讓我死吧,死了就不會哭不痛苦了。後來經多方證實,李耐閱自殘的原因是失戀。這還沒完,幾天後1月29日,李耐閱更是發文聲稱要和父母斷絕關系,說從此以後再也不姓李。鬧劇過後網友們都說,李耐閱可能是《變形記》史上最失敗的主人公吧。

施寧傑就曾經說過,“講句真心話,我覺得去《變形計》的少年都不會改。”面對《智族GQ》雜誌社的采訪,他坦言說,要問這些年來他有什麼變化,就是上《變形計》的時候覺得奧迪 TT 和寶馬不錯,但現在覺得自己更適合開法拉利和蘭博基尼。

最可笑的是,有人發現許多《變形計》的城市主人公都因為參與節目的拍攝而創出了一條新路,當明星。流水的孩子,鐵打的劇本。就像某衛視的資深制片人李哲說的那樣,參加過《變形計》的城市孩子,微博粉絲都是100萬起跳的。比起男團女團選秀,去一趟《變形計》可能紅得更快。

《變形計》第八季《遠山的抉擇》中,城市主人公王境澤剛被送到鄉村時,鐵骨錚錚的說道,“我王境澤就是餓死,死外面,從這跳下去,也不會吃你們一點東西。” 可一轉臉就被饑腸轆轆打敗了,捧著一碗炒飯,邊吃邊說道:哎呀,真香!

王境澤也因為這句真香,紅遍了大江南北,一度還被做成了全網瘋傳的表情包。後來,王境澤還接拍了京東的廣告,當然了,用的還是他的“真相定律”。

網紅主播韓安冉,網紅兼演員楊馥宇,歌手兼演員何權謀,簽約藝人李錦鑒,還有出演過不少電視劇的李宏毅。

說《變形計》是網紅養成基地都不為過。如果要追溯城市孩子“變星計”的由來,就不得不提2012年《變形計》第五季《少年何愁》的城市主人公易虎臣。他是一個被慣壞了的富二代,極度厭學,為了一款新手機就能跟家裏鬧得天翻地覆。但與此同時,與其他富二代不同的是,易虎臣並沒有那麼叛逆,脾氣較為溫和,還懂禮貌,愛笑。節目一開始,易虎臣與父母頂嘴可能還顯得有些不討喜,但隨著節目的播出,大家發現他就是愛臭美,單純又善良的大男孩。通過節目所謂的“改造”,懂得了感恩,第一次體會到了生活的不易。還在鄉下交到了一個好朋友,一個叫做小黑的可憐孩子,他們的兄弟情感動了許多觀眾。節目播出後,易虎臣一夜爆紅,收獲接近200萬粉絲,擁有了自己的粉絲團。此後經常出席公益活動,還會回鄉村看望好友小黑,一度被評為“變形最成功的少年”。

不過他依然不愛上學 ,放棄中考後,決定創業,開影視公司、開淘寶店、開蘋果手機專營店,當起了老板。可在2017年,網上突然曝出易虎臣向粉絲借錢幾十萬,不僅不還錢,還把催賬的粉絲拉黑,甚至言語上威脅、辱罵粉絲。很多借錢的粉絲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易虎臣父母身上,可事實上,易虎臣父親的公司也因為經營不善而倒閉,根本無力償還債務。最終憤怒的粉絲們把易虎臣告上了法院,易虎臣被拉入了“社會失信人員名單”,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老賴。

從2006年首播,到2019年停播,《變形計》十九季中參與拍攝的城市和農村孩子有數百名。而比起城市孩子,農村孩子的此後的命運才更是令人唏噓。劇組深知,作為一檔主要拍給城市人看的節目,自然城市少年跌宕起伏的改造更具話題性和代入感。作為節目制作人之一的謝滌葵曾表示:“《變形計》是我們在偏遠山區挖到的一劑良藥,專門治療讓很多家長失去信心的城市獨生子女病。” 從這番話也不難看出, “改邪歸正”的城市少年才是真正的主角,農村孩子的加入只是某種陪襯和“藥引”。

2012年,與易虎臣交換的農村孩子是來自雲南省思茅的家境貧寒的吳宗宏。只因為他在節目中說了一句:“覺得城裏爸爸挺大方的”,後來就被傳說吳宗宏多次向城裏富爸爸借錢,導致富爸爸不得不將吳宗宏拉黑。可事實上,吳宗宏根本就不知道城裏爸爸的聯系方式,節目結束後根本就沒有再聯系過,自然也不存在借錢和電話拉黑一說。

還有易虎臣在“變形”時的好友小黑,雖然節目結束後,一度也有公益人員向他伸出援手,但依然沒能改變他悲劇的命運。小黑5歲時,父親就因為過失殺人進了監獄,沒多久,母親離家改嫁,只留下小黑一個人孤零零地生活。更令人心痛的是小黑還患有罕見疾病,先天性遺傳糖皮質激素缺乏癥。因為沒錢治病,最終於2016年,獨自離開了這個世界。

《變形計》第九季中,與李宏毅交換的農村女孩梁小友,因為純真甜美的笑容,一度被網友稱為神仙妹妹。梁小友家境十分貧困,從小就挑起了生活的重擔,幫父母分擔家務幹農活,背著弟弟走很遠的山路上學,又當姐姐又當媽。可她的性格依然十分樂觀,很愛笑,笑的時候會露出兩個可愛的小虎牙。

節目播出後,因為面容姣好,梁小友也得到了一些流量關註。上高中後,因為家中經濟壓力過大,梁小友和父母商量後,決定開辟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來改變命運。如今的梁小友是一名小有名氣的快手主播。這本來是個無可厚非的個人選擇,沒有傷害到任何人。可是卻有一批網友指責梁小友,說她忘本忘初心,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純真的女孩了。對於網絡上的種種傳聞,梁小友也曾經發長文進行了回應。她說節目播出後,自家艱苦的生活環境非但沒有得到改善,反而遭遇了不少同學的嘲諷和霸淩,有時候委屈地只能躲在廁所裏哭。隨著自己和弟弟年齡的增長,家裏的經濟負擔越發沈重,父親的身體也每況愈下,因為腿疾疼得整晚整晚睡不著覺。現實的重擔壓在梁小友身上,因為讀完高一後,她便決定不再上學,而是出來賺錢。

不知我苦,無畏感同身受。變形記中的城市孩子輟學,當網紅,拍廣告,開公司,沒有人指責。可為什麼農村孩子想要通過自身的努力讓父母和弟弟盡快過上富足的生活就是忘本,不純真呢?可能只是因為觀眾所期待的農村孩子的命運走向,就是發憤圖強,好好讀書,走出大山。但梁小友並沒有選擇一條符合所有人預設的路。

一位曾參加過《變形計》的農村孩子在知乎上說,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家徒四壁,會那樣赤裸展現在電視機上。此後所遇之人但凡知道他參加過《變形計》的,都會流露出同情的眼神,而那種同情每次都能讓他暗自給自己扒層皮。不可否認節目確實帶有一定的公益性質。播出之後也有不少熱心人士給節目中的貧困家庭捐款捐物。可是這些孩子們的命運並不是這一兩次捐助就能改變的。更何況一直以來都不斷有質疑聲說,那些鄉村學校只有配合《變形計》的拍攝才會得到捐贈。愛心基金淪為了制造節目效果的工具。每期節目都會有巨額廣告收入,可這些錢更是一分都不會用於救助貧困兒童。變形計原本可以利用節目的超高話題度,為農村的孩子創造更多接受教育的機會,讓更多人聚焦到家庭教育的缺失,可卻逐漸演變成了一場消費傷痛,網絡造梗的狂歡。

參加節目的城市孩子多少都有些不受管束,而農村孩子往往都品學兼優。想讓一個被慣壞了的城市孩子通過體驗艱苦的生活而變好,尚且還可以理解。可是讓一個農村的乖孩子去城市體驗一周對方的生活是為了什麼?難道是想看看他在這個環境中會不會變壞?還是說想讓他感受一下這個家庭為什麼會培養出一個驕縱叛逆的大少爺或者大小姐?有人說,讓農村孩子看一下外面的世界,可以激勵他們發奮圖像。可這些品學兼優的農村孩子們本身已經夠努力了,還用得著這麼刺激他們嗎?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詩人艾米莉·狄金森曾經說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然而陽光已使我的荒涼,成為更新的荒涼。” 在節目中被迫成為“賣火柴小女孩”的農村孩子們,被給予了一個7天的美夢,卻沒有人告訴他們,點燃的火柴熄滅後要怎麼去接受更加難以容忍的寒冬。

不管是農村孩子還是城市孩子,在這檔節目中都是一場荒誕人性實驗的小白鼠。

● 荒誕人性實驗的終結

2019年11月第十九季《變形計》播出後,節目再也沒有發布過新的消息。關於停播有人說是遭到了廣電的禁播,還有人說是因為《變形計》這幾年來在某衛視的收視率實在是太慘淡。13年來鐵打的劇本已經越來越糊弄不了如今的觀眾了。為了挽回低收視率的局面,某衛視“砍掉了”墊底的《變形計》。

事實上前幾季的《變形計》也嘗試討論過一些其他的社會話題。比如讓高三師生母女互換身份,解開彼此心結。讓曾經的“鐵腕市長”和“打假局長”去洪災山村帶領村民災後自救。 在國際禁毒日,安排兩個有過吸毒史、現在正努力生活的中年男子去體驗對方的人生。

但不得不說,戲劇性強,能引起情感共鳴的節目確實更吸睛。迫於收視壓力,從第4季起,變形計就完全變成了簡單粗暴的城市農村互換模式。

讓我印象深刻的是《變形計》第一季第一期《網變》中,有一段畫外音是這樣描述網癮少年魏程的父親的:魏爸爸誌向高遠,酷愛攀巖,爬山,遠足等戶外活動,一有時間就喊上朋友們出發。哪怕兒子犯了多大的事,都似乎絲毫不影響自己的生活。

還有第七季中的城市少年施寧傑。他的母親工作極度繁忙,一年都陪不了他兩三次。父親則脾氣極度暴躁,有一次生起氣來,抄起一把刀說要砍死他。父子倆只有在夜總會才能相處融洽。施寧傑15歲時,父親就第一次帶他去夜總會了。

《變形計》第一季最後一集《行走學校》中,節目組請來了兩個美國人體驗“行走學校”的教官生活。所謂的行走學校,就是專門招收“問題少年”,通過長途行軍的方式改造他們。每次行軍時間至少20天,行程超過400公裏。兩位美國教官在節目中說,“懲戒式的受難教育,並不會給孩子帶來更好的改變,只會讓他們感覺被拋棄和欺騙。他們不需要這樣的學校,他們需要的是愛。”

期待頑劣不堪的城市孩子,通過去農村吃幾天哭就痛改前非,是一種赤裸裸的教育權力讓渡,是對責任的逃避與偷懶。有時候最該接受改造的也許並不是節目中不聽話的城市孩子們,而是他們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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