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到找人刻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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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12月,華東野戰軍第八縱隊拉開“菏考奔襲戰”(也叫“菏澤戰役”),136位“無名烈士”英勇奮戰犧牲,葬身山東菏澤張和莊村。他們長眠於此七十余載,等待遠方親人,期盼魂歸故裏。

這些年,一封封信件從張和莊村發出,為“無名烈士”尋親之路帶來轉機。

南都此前報道,2019年7月,參與尋親活動的熱心人士張樹華向“廣西省永勝縣南寧區大興村”寄出信件,尋找“無名烈士施明山”的後人,引發廣泛關註社會接力尋親。

近日,南都記者獲悉,這封信輾轉到往廣西、雲南、陜西、湖北多地,最終被雲南昭通永善縣村民施玉洪發現。他和家人幾乎斷定“施明山”就是他們找尋多年的至親,但苦於年代久遠資料散佚,親屬關系無從證明。

一年多來,信件至今無人認領,前幾天又回到張樹華手裏。

2019年7月,張樹華從湖北寄出一封信,尋找“無名烈士”施明山後人。

無法抵達的信件

3月30日,在張和莊烈士陵園一角,施玉洪和父親、堂弟跪地祭拜,他們面前是一塊“無名烈士”墓碑。

張和莊烈士陵園墻上“無名烈士”信息。

烈士陵園內的一整面英烈墻上,犧牲戰士施明山排序第21位。施玉洪仔細察看上面的生卒年月、入伍日期,他告訴南都記者,幾乎斷定這就是全家找尋多年的“二爺爺”。

“二爺爺”是施玉洪爺爺的親弟弟。他向南都記者回憶,爺爺彌留之際曾向家人囑咐,“還有一個出去當兵的弟弟,有機會盡量把他找到。”原來,1947年冬天施家所在的雲南永善縣尚未解放,為征兵入伍,施家兩子中二弟施發明被抓壯丁帶走,為怕日後連累家人改名“施明山”,從此遠離故鄉杳無音訊。

“這些年我們也一直在找二爺爺”,施玉洪說爺爺的遺願全家記掛在心,上世紀80年代他專門找人打聽親人下落卻無任何消息。永善縣地處高原偏僻閉塞,施家後代大多種地為生,平日農事繁忙收入拮據,出遠門尋親也有心無力。

直到2019年,一封註定無法抵達的信件,為尋親之路帶來轉機。

當年7月,張樹華從湖北黃石寄出一封信,信封正面寫有收件人為“施明山”,“華東野戰軍8縱隊23師67團2營5連戰士,於1947年02月入伍,時年36歲,於1947年12月在菏澤犧牲”,收件地址為其籍貫“廣西省永勝縣南寧區大興村”,信封背面註明“請綠衣信使助烈士‘回家’”。

實際上,這是一個現今並不存在的地址。

南都記者了解到,張樹華因父親曾在郵政系統工作,對全國地理信息尤感興趣。根據1976年版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行政區劃簡冊》,他發現廣西並無永勝縣,雲南麗江雖有永勝縣,但無“南寧區大興村”,只有雲南昭通永善縣有大興鎮大興村。

這些提示信息,張樹華一並寫在信封正面。信件從廣西一路到雲南、陜西、湖北,幾經輾轉卻始終無人認領。期間,因懷疑地名音近、地址有誤,廣西桂林永福縣、龍勝各族自治縣方面曾排查“施明山”的信息,但卻未發現相關烈士資料和地址。

信件途經雲南永勝縣時,當地也曾查詢烈士英名錄和縣史記錄,都沒有能夠對應的有效信息。就在此時,在永善縣公安局工作的李勇恰好關註到該信件,想起永善縣施姓人家不超過300戶,自己的老同學施玉洪會不會和這封信有關系?

名字一模一樣、入伍時間相仿,施玉洪和家人獲得線索後,立刻與寄信人張樹華取得聯系,得知“施明山”葬身山東菏澤,始終想前往當地一探究竟。

施玉洪告訴南都記者,去年,由於疫情原因他們未能成行,今年清明前夕終於不遠奔赴千裏,祭拜認親告慰英靈。

臨行前,施玉洪從二爺爺當年所住房屋舊址的地基挖了一抔土,用紅綢包好一路帶到張和莊烈士陵園“施明山”戰士碑前,“二爺爺離開我們70多年了,希望他入土為安,在這裏安息。”

今年3月30日,施玉洪和家人一起前往張和莊烈士陵園。

施玉洪告訴南都記者,當年二爺爺被迫抓壯丁帶走,與親人生離在戰場死別,後人至今才找到他遺跡,面對冰冷的墓碑他和家人傷心落淚,激動不已。

難以確認的“親屬”

張和莊烈士陵園位於山東菏澤開發區佃屯街道,2007年以前這裏少有墓碑,只有一個個土墳頭。

張景憲當選張和莊社區黨支部書記後,和同事一起修繕打理陵園,完善烈士生前信息。他向南都記者介紹,張和莊社區有170位烈士,其中有魯西南革命創始人田位東烈士,有33位開發區佃戶屯藉烈士,另外有136位“無名烈士”,施明山就是其中之一。

2014年,張景憲在濰坊陸軍第26集團軍部隊的軍史館找到珍貴資料——1947年12月下旬,華東野戰軍第八縱隊為鞏固魯西南陣地,保障南北交通線的安全,乘敵不備奔襲菏澤、東明、考城縣城,拉開了“菏考奔襲戰”,136位“無名烈士”是原華東野戰軍第八縱隊23師官兵,其中57位有詳細籍貫地址。

這些年,張景憲和張樹華等熱心人士一起,通過向犧牲官兵籍貫地址寄信,為“無名烈士”尋找遠方親人。

因年代久遠資料散佚,當年那封為施明山尋親寄出的信件,寫明了所有和他相關的信息。施玉洪告訴南都記者,犧牲戰士“施明山”和二爺爺只有籍貫信息有出入,他稱,二爺爺籍貫應為永善縣務基鄉務基村,而非信件地址“廣西省永勝縣南寧區大興村”,但他和家人推測也許是二爺爺故意更改地址,或者當年口述記載時筆誤所致。

只是,這些推測無從證明。

施玉洪向南都記者介紹,爺爺早年去世後,施家族譜意外被燒,村裏僅有一位九旬老人對往事有記憶,曾說起二爺爺確實被抓壯丁,但日後去向下落不明。

4月12日,永善縣退役軍人事務局工作人員向南都記者表示,當地烈士英名錄和歷屆入伍花名冊中,都沒有“施明山”“施發明”的相關信息。

在公安系統工作多年的李勇也向南都記者表示,犧牲戰士“施明山”很有可能就是施玉洪的“二爺爺”,但要尋找證據並不容易,“永善縣城1954年解放,解放後才有公安、民政、退役軍人事務局,1947年犧牲以前的信息很難挖掘。”

施玉洪對此並未氣餒,“不管是不是二爺爺,只要我們有一點線索,就會繼續找下去。”

離開張和莊烈士陵園時,他帶了一抔土回永善縣老家,計劃一半留在春節祭拜親人時,放在爺爺墓旁讓兩兄弟團聚;另一半,則期望日後能確認“施明山”即二爺爺,將遠方埋葬親人的黃土撒落故鄉烈士陵園,讓二爺爺魂歸故裏。

采寫:南都記者張林菲 受訪者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