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年前，我曾列了一些經典名著來讀，其中就有獲得普利策獎、諾貝爾文學獎的《老人與海》，作者是美國著名作家海明威。
《老人與海》的情節並不復雜。一個名叫桑地亞哥的老漁夫，連續84天沒捕著一條魚。後來，他孤苦出門遠航，在海上經過三天兩夜的搏鬥，終於捕到一條超級長而重的大馬林魚。然而，歸途中，遭到一條條兇猛鯊魚的進攻，盡管老人奮力拼搏，但等他回到海岸時，大馬林魚只剩下了一副巨大的骨架。
小說呈“電報式風格”，看起來輕松。結構上的單純性，人物少到不能再少，情節不枝不蔓；主人公性格單一而鮮明；句子簡短，語匯準確生動。說實在的，能把一個孤苦的老漁夫漂在海上幾天的重復勞作寫成一部中篇，寫成一部諾獎作品，我很佩服海明威的筆力。但如同在平坦的高速公路開車，路邊的景色沒有太多變化與亮點，眼睛就會產生疲勞，當年，我們習慣於追求小說跌宕離奇、高潮疊起，很慚愧，我讀著讀著就睡著了。
早些時候看到一篇推薦文章，於是我開始重讀《老人與海》。奇怪，這次再讀，發現小說在貌似平鋪直敘中，其實塗鴉著豐富的線條，比如貫穿始終充滿生氣的小孩，棒球賽事，雜貨鋪等。同時有很多插敘，比如常常夢見獅子，夢見孩提時見過的非洲海灘、海峽和大山；回想與一個碼頭上大力士比手勁的勝利情景；壘球名將老狄馬吉奧勇戰對手的一幕，這些都增添了他必勝的信心。文中還有反復多次的自言自語，“一定要記得吃沙丁魚。”“不管你多麼不想吃，天亮後一定要把沙丁魚吃掉。”“必須在沙丁魚腐化之前把它吃掉。”這些都是老人自勵自強的一種表現狀態。
用最簡單的句子，構造出最復雜的世界，小說充分展現了“人可以被毀滅，不可以被戰勝”的主題與硬漢形象。創作要像海上的冰山，八分之一露在上面，八分之七應該隱含在水下。海明威不愧為“冰山理論”的創始人。
不同經歷的人、不同時候讀《老人與海》，有不同的感受；反復讀，又發現新的寓意。比如老人84天沒有捕到魚，最後搏擊了三天兩夜帶回一個魚骨，前後加起來是87天。而耶穌被魔鬼引到不毛之野，以至於最後被釘在十字架上，總共也是87天。看小說的尾聲，老人獨自背負著桅桿走上岸，老人臉朝下手心向上地躺著，往前面說，老人看到鯊魚時像手被釘子釘進去一樣不由自主地喊出聲，聯系他有時也議論“殺魚是不是罪過”，這些是否有點像耶穌背負著十字架，以及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
這部小說是在二戰後海明威動筆寫就的。在這無盡的苦海之中，人們背負著無盡的苦難，在苦難中，人們有拼搏，有掙紮，有人性的拷問，有懺悔與救贖。這就是老人與海。（譚清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