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與一個老朋友幾乎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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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至敏/美國瓦爾波萊索大學政治系教授

王建偉/澳門大學政府與行政學系教授

2月的最後三天,美國共和黨及其支持者將聚集佛州奧蘭多,召開年度保守派行動大會。特朗普已表示他會參加並發表演講。不出意外,這將是特朗普卸任後,尤其是2月6日第二次彈劾案落下帷幕後,首次高調亮相。

這是否意味著特朗普打算重出江湖,甚至在2024年卷土重來,再次挑戰總統寶座?要回答這個問題,我們首先要分析共和黨內部各派政治勢力的消長。

共和黨的分化

應該說1月6日國會山暴亂後,共和黨內外以對特朗普的態度為主軸,已大致分裂成四派勢力:一是特朗普的基本盤。盡管特朗普“創紀錄”地在任內兩次被彈劾,而且多數民眾認為他對國會山暴亂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他在共和黨內的人氣依然居高不下。

甚至在國會山暴亂平定後,仍有139名共和黨眾議員和8名參議員拒絕確認幾個關鍵搖擺州的選舉人投票結果,他們分別占共和黨眾議員人數的67%和參議員的16%。

不僅如此,在第二次彈劾案審理過程中 “反水”的共和黨議員(10名眾議員和7名參議員),大多隨即受到其所在州共和黨組織的正式投票譴責。最近幾次民調顯示,四分之三的共和黨選民支持特朗普在2022年中期選舉中發揮突出作用。

可以說,在特朗普四年多的經營後,共和黨從主體來說已成為貨真價實的“特朗普黨”。這也是為什麼特朗普在遭彈劾不到一個月後就有東山再起的底氣。

對於特朗普,共和黨基層的“粉絲”報以近乎盲目的個人崇拜,但黨內一些高層抱住這個“神主牌”則更多地是出於政治算計,他們斷定共和黨要想在2022年中期選舉中奪回國會控制權,少不了要特朗普來收拾人心。

眾議院共和黨領袖麥卡錫在國會山暴亂當日曾與特朗普發生爭執,但彈劾案剛過,他就專程跑到佛州海湖莊園向特朗普輸誠,希望他能夠幫助共和黨籌措競選資金。同樣地,南卡羅萊納州參議員格雷厄姆在國會山暴亂當日信誓旦旦說與特朗普情分已盡,為此還曾在機場遭到“特粉”的攻擊,然而,不過幾天,他的口風就變了,宣稱特朗普開始的“美國優先”的革命運動不僅活力依舊,而且在特朗普領導下,還會繼續壯大,即所謂“特朗普+”(Trump plus)。

總之,共和黨內從基層到關鍵國會議員支持特朗普的穩定多數目前還看不出有太大的變化。

共和黨內的反對特朗普的勢力,從2015年他宣布競選總統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存在。他們主要由共和黨精英層的建制派組成,包括前政府官員、國會議員、黨務競選官員,以及智庫專家等。“反特派”雖然人數不多,但是由於地位顯赫,影響力不容小覷。

對於特朗普這樣一個背離共和黨內政外交傳統、不按常理出牌的異類“商人-政客”,“反特派”感到憤懣和不屑。在2016年及2020年大選中,他們建立了各種政治組合,通過公開信、刊登電視廣告等形式反對特朗普當選和阻止他連任,為此甚至不惜支持民主黨候選人。此番共和黨敗選,“反特派”更是要徹底清算“特朗普主義”,他們認為,除此之外,共和黨別無前途。

共和黨內的這種情緒在去年大選後也開始向基層蔓延,尤其是國會山暴亂後,退黨人數大幅增加 。例如在科羅拉多州,僅暴亂後一周,就有4600名共和黨黨員選擇改變黨派屬性,這個數字雖然不到該州共和黨登記人數的1%,但其宣示意義卻不可低估。

日前,120多名前共和黨官員召開網絡會議,討論成立第三黨的可行性。40%的與會者主張立即建立新黨以反對特朗普,43%則主張留在共和黨內成為反對特朗普的一個派系。更有甚者,如伊利諾斯州議員凱辛格,已成立政治行動委員會,籌集資金挑戰特朗普及其支持者。

雖然一般認為,在美國的單一選區制度下(即必須在每個選區贏得絕對多數方能當選該選區議員),第三黨幾乎沒有立足之地,然而共和黨一旦分裂,即便分出去的只是一小部分人,它想要在一些關鍵搖擺選區取勝也會難上加難。至於共和黨內“反特派”的潛在作用,比如是否會在2022年中期選舉時和民主黨候選人形成事實上的選舉同盟,目前尚難預測。

第三勢力

國會山暴亂後,共和黨內政治版圖最值得註意的變化,是出現了一股既要摒棄特朗普又想守住共和黨基本盤的勢力。日前《華爾街日報》一篇社論大概道出了他們的想法:特朗普只是未被定罪,而非裁定無罪,他的時代已經過去。如果無法認識到這一點,共和黨只會在自欺欺人的泥潭裏越陷越深。

共和黨參議院領袖麥康奈爾反對彈劾一個已經下臺的總統,但在彈劾投票後的發言中卻嚴厲指責特朗普在道義上和事實上煽動了1月6日國會山暴亂。此番講話清楚地與特朗普劃清了界限,因而也有人將此比作 “麥康納爾計劃”的第一炮——2020年大選時,共和黨內的“反特派”曾發起“林肯計劃”,通過籌集資金、發放廣告的做法,分化對特朗普的支持。

這派勢力的另一位代表人物,是曾被特朗普任命為駐聯合國大使的黑莉。黑莉多次表示特朗普雖有錯,但錯不至罪;但彈劾案結束後,她畫風一變,轉而批評特朗普誤導支持者,認為共和黨不應該繼續惟特朗普馬首是瞻。

總的說來,第三勢力從傳統的黨派立場出發,認為共和黨的出路在於走出特朗普個人政治的怪圈,但不應拋棄特朗普的基層支持者,應該通過攻擊民主黨拜登政府的政策來增強黨內凝聚力,盡快步入後特朗普時代。分析認為,持這種立場的共和黨高層不在少數, 只是目前多數還不願意公開與特朗普決裂;如果對特朗普的第二次彈劾以秘密投票的方式進行,可能會有多達17名的共和黨參議員“反水”,足以給特朗普定罪。

對第三勢力而言,最大的挑戰在於缺乏一位既能扳倒特朗普又不折損黨派基本盤的領軍人物。目前,不少人寄望於眾議院共和黨第三號人物、前副總統切尼的女兒伊麗莎白·切尼。切尼在眾議院討論特朗普彈劾案時,曾激烈抨擊特朗普,為此她遭到所屬的俄明州共和黨組織的譴責,更有一些共和黨議員試圖剝奪她眾議院黨團領袖的位子。不過,在就罷免一事進行的秘密投票中,多達72%的共和黨眾議員投票支持切尼繼續擔任眾議院黨團會議主席,可見黨內反特朗普的暗潮洶湧。切尼本人事後表示對公開反對特朗普的言行不後悔,也不改變立場。

目前尚難判斷第三勢力會如何發展,甚至是否有足夠的生存能力。但它的出現是一個風向標,不可忽視。這從特朗普的反應中即可窺見一斑。

針對麥康奈爾的“去特朗普”路線,特朗普發表了言辭激烈的聲明,除了羞辱麥氏本人並列舉其“罪狀”外,他還揚言要在接下來的中期選舉中支持挑戰麥康奈爾的共和黨人,以便找到可以讓“美國重新偉大”起來的新領導人。

特朗普放言,他不會和主張“去特朗普化”的第三勢力打交道。黑莉曾表示想與特朗普見面並解釋之前所做的一些表態,但遭到斷然拒絕。南卡羅萊納州參議員格雷厄姆日前一面批評老朋友麥康奈爾公開批評特朗普不當,一面計劃和特朗普見面試圖化解兩人之間的矛盾;但無論特朗普還是麥康奈爾對此都興趣不大。

毫無疑問,第三勢力已經受到美國政界和媒體的極大關註,不能肯定的只是,這一勢力的崛起究竟是會導致共和黨的分裂還是重新整合。但不管怎麼說,特朗普要坐穩共和黨“教父”的位子,只怕也不容易。

彭斯怎麼想?

除了以上三大派系外,還有一些共和黨重量級人士的動向也頗為令人玩味。最引人註目的莫過於前副總統彭斯了。

作為特朗普的搭檔,彭斯可謂忠心耿耿,不過由於沒有按照特朗普的“指示”在1月6日的國會認證中“不認”各州選舉結果,遭到後者的多次抨擊。在當天的國會山暴亂中,不少支持特朗普的暴徒高呼“吊死彭斯”,一度威脅到彭斯的人身安全。國會山事件後,特朗普夫婦拒絕出席拜登的就職典禮,而彭斯夫婦則留了下來,與新政府禮貌互動。

目前,彭斯已拒絕年度保守派大會的發言邀請,似乎有意與特朗普保持距離。必須看到目前在共和黨2024年總統大選的可能候選人中,彭斯的支持率只排在特朗普之後,他的未來政治作用不可低估。與彭斯類似的,在共和黨高層還有不少人,他們大多對黨內的分化保持緘默,即使是對已經公開化的“特朗普vs麥康奈爾”之爭也三緘其口。對於他們而言,如何贏得選舉始終是首先需要考慮的問題。

上述共和黨內幾種勢力的互動消長,勢必會影響明年中期選舉乃至2024年總統選舉,進而作用於特朗普的政治前途。目前,共和黨領導層在如何對待特朗普的問題上面臨兩難:一方面,他們當中很多人已經意識到,從長遠看,如果放任共和黨“特朗普化”,那麼傳統意義上那個共和黨將不復存在;另一方面,為短期的政治利益考慮,他們又不願意與特朗普公開決裂,以免失去草根“特粉”的選票。

當然,共和黨能否在明年的中期選舉中翻盤,奪回國會控制權,特朗普因素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恐怕還是拜登政府的施政表現。從歷史規律來看,執政黨一般都會在中期選舉中丟失國會議席,拜登恐怕也難以擺脫這一魔咒。

屆時,如果拜登推行“新政”失敗,引起民怨,那麼民主黨在中期選舉中遭遇滑鐵盧的可能性是真實存在的。在這種情況下,特朗普很可能會充當共和黨國會議員候選人的“超級助選員”,再次成為共和黨的“救世主”,從而為其2024年重返白宮鋪平道路。

而如果拜登表現良好,在年底前控制住疫情,恢復社會正常運作,同時通過高強度刺激措施讓經濟復蘇,並盡可能爭取兩黨合作,在一些共同點較多的領域,如基建投資方面,得到共和黨最大限度的支持,並將民主黨的內鬥維持在可控範圍內,那麼民主黨仍然有在中期選舉中平盤的機會。如是,特朗普想要東山再起的如意算盤就會大打折扣,加之接連不斷的刑事和民事訴訟的困擾,這位另類的前總統在共和黨內被邊緣化,乃至逐漸淡出政壇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本期編輯 周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