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到滿地栗子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1

還有二十多天,北京2022年冬奧會就將拉開帷幕。與此同時,舞龍、竹馬、旱船、秧歌、花棍、鼓舞和剪紙等非物質文化遺產,也將陸續走上冬奧的舞臺,裝點、扮靚著冬奧的賽場。冬奧會給長城帶來了新的景觀,也為長城文化帶的發展帶來新的契機。

前段時間,因為負責北京市文化與旅遊局長城文化帶的課題,筆者花了兩個多月的時間,重走了北京境內的古長城。從平谷的紅石門將軍關,經黃松峪一直走到鎮羅營,進入密雲的墻子路、吉家營、曹家路和花園村,往西到古北口、西坨古、白馬關,往南折到石塘路,再到懷柔境內的大水峪、河防口一直走到大榛峪,尋訪了昌平居庸關、延慶的八達嶺和岔道城,順著長城遺址一直走到了門頭溝的燕家臺、沿河城與黃草梁,探訪了長城沿線的各個村落。一路走來,筆者看到了許多新的景象,也有著更多的感悟。

箭扣長城 新華社 TAKEFOTO供圖

長城是屏障 更是和平的向往

兩萬多公裏的長城連接著北京、天津、河北、山西、內蒙古等15個省、市、自治區。北京地區的長城,始建於春秋戰國時期。在經過多個朝代的修繕後,明朝修建的長城奠定了今天北京長城的基本形態。長城從山海關一路向西,經平谷的將軍關進入北京市域,它仿佛一彎明亮的新月,將北京北部平谷、密雲、懷柔、延慶、昌平與西部的門頭溝等六個區串聯起來。

和其他省份相比,北京境內的長城並不算長。573公裏的北京長城甚至不足整個長城的二十分之一。這段並不算長的長城,卻是萬裏長城的精華所在。原因在於,這一段長城,有著直接拱衛京師的重要地位。歷代王朝除了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修建堅固的長城外,更在沿途密集地修建城關,派出大量的將士駐守。這些駐邊的將士們,世世代代在長城腳下繁衍生息,在守衛邊關的同時,創造出具有濃厚地方特色的文化形態。

人們或許會這樣猜測,因為長城一帶戰事繁多,才會導致歷代王朝大興土木,在這崇山峻嶺間鑄就鋼鐵一般的長城。當我們查閱古籍,行走在長城沿線的村落古堡時卻驚訝地發現,雖然這一帶曾有過戰爭,但戰爭大多是王朝更疊時應勢而生的局部戰亂。在修築長城之後的大部分時間裏,長城沿線的民眾與不同的政權,都默契地將長城視為彼此之間的界限。在懷柔,對長城文化有著深入研究的於書文老師告訴我們,“長城的修建,不只是為了抵禦戰亂,更表達著長城內外的人們對於和平的向往與共識。”

慕田峪長城 新華社 TAKEFOTO供圖

矗立在這山水之間的巍峨長城,不僅是守衛京師的屏障,是區隔農耕文明與遊牧文明的邊界,更是長城內外各個民族都認同的和平與安寧的象征。

物理空間上的長城將北部邊疆與中原隔開,卻也如同紐帶一般,將長城內外的山山水水、村鎮院落和生活在這裏的民眾聯系在了一起。那時,長城以北,是廣袤的草原,盛產牛羊皮毛;長城以南,是富庶的農耕文明。小麥、稻米、絲綢、茶葉、瓷器,各種物產通過溝通南北的大運河源源不斷地運到北京。處於過渡地帶的長城,成為南北方物資的集散地。沿線的城堡、關口不僅是長城的重要節點,更成為溝通南北、物資交換的集散地。古北口、岔道村、永寧城、黃花城、河防口、沿河城……一個個因駐邊而興起的小鎮,成為散布在長城沿線的邊貿重鎮。行走在古北口村狹長的石板路上,鱗次櫛比、飽經風霜的商鋪見證著這裏昔日的繁華。

如今,站在潮河邊的姊妹樓上遠眺,長城在群山間綿延生長。青色的臺地上,牧羊人揮動著長鞭,指揮星星點點的羊群,追趕著落日的余暉。遠處是有著濃郁滿族風情的巴克什營鎮。腳步的下方,是一大片板栗林與核桃林。遊牧與農耕的邊界彌漫在這茂密的叢林間,成為北京長城獨有的景觀。

明朝以後,為了安定邊關,朝廷在長城沿線修築城堡,屯兵戍邊。戍邊的將士們,在這高山密林間,種植了大量的板栗與核桃。屬於堅果的板栗、核桃,不僅便於存儲,極高的熱量更能在寒冷的冬天裏,給予將士們充足的補給。圍繞長城而生的果林經濟帶,在聯結長城內外農耕與遊牧文明的同時,也與之形成相互包容與嵌入的姿態。正是華夏大地上多元文明的相互嵌入、共生繁榮,才構成了中華民族多元一體的歷史事實。

各民族共同參與建構長城文化

作為中華文明的象征,長城離不開沿線少數民族的參與和建構。這種參與與建構,不僅表現在北方的遊牧民族與中原王朝的互動博弈,更體現為北方遊牧民族依托長城,與歷代王朝的互動中生成出的對於長城、家國的認同與責任。

慕田峪長城 新華社 TAKEFOTO供圖

唐代時,粟末靺羯人建立了渤海國。靺羯人南遷燕州,在今天的北京一帶繁衍生息。唐朝末年,在遭遇戰亂後,靺羯人沿懷沙河畔蜿蜒而上,最終定居在懷柔中部的平原與山水之地,將其命名為“渤海所”。明弘治年間,隨著十三陵與長城的修建,渤海所一帶的地理位置日益重要。朝廷在這裏修建渤海所城池,靺羯人的後裔和朝廷的將士們一道,擔負起了“拱護陵京”的重任。如今,在渤海所村委會一側的庫房內,大量的石碑、石碾和出土的石獅子,見證著昔日不同民族在這裏戍邊駐守,保家衛國的盛景。

遼代時,契丹人的統治範圍“東至於海,西至金山,暨於流沙,北至臚朐河,南至白溝”,長城成為他們抵禦南方政權的重要依靠。此後的金王朝,在沿襲了遼代邊界的同時,也繼承了遼對於長城的認知。原本南方政權用於抵禦遊牧民族的長城,成為契丹人依靠的天然屏障。正是多元民族對於長城的參與、建構與開發,使得這跨越萬裏的長城,不僅是中華民族交融交往交流的象征,更成為中華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園,塑造了“長城內外皆故鄉”的共有認知。

兩千多年以來,長城內外、不同民族的人民世世代代在這繁衍生息。依托長城,在對這片土地的共同耕耘中,在彼此的守望相助中,創造並傳承了豐富多樣的文化傳統,積澱成如今豐富的非物質文化遺產。

在長城沿線的諸多村莊中,流傳著許多關於大山、古樹和長城的神話傳說。楊樹底下村,淳樸的村民們至今仍然傳承著祖輩們流傳下來的“斂巧飯”習俗。在正月十五的日子裏“揚飯餵雀”,表達著他們對曾經救過他們性命的雀兒們的感激。

長城沿線山高路陡,並不適宜大規模種植傳統的糧食作物。當年,屯兵的將士們利用山間林地,因地制宜地種植熱量高的板栗。在技術並不發達,沒有農藥、化肥的情形下,人們積累了一系列板栗種植的經驗技術,在惠澤數萬民眾的同時,成就了今日“懷柔栗子”的聲名。

陡峭的林地中隨處可見的荊棘,在手藝人指尖的變幻中,成為一件件美觀、大方,經久耐用的生活器具。人們用著山間、河谷和臺地的石頭,築成了一棟棟堅固的、美觀的四合院和數不勝數的城池、古堡,成為長城沿線一道別樣的風景。在平谷與懷柔,能工巧匠們巧妙地利用著大自然的饋贈,編織出玲瓏枕等一系列精美的手工藝品,烹飪出燒酒、燒肉和燒餅,制作出魚面春餅、槐葉炒蛋、火盆豆腐、火勺、陽坊涮肉等一道道獨具地方特色的美食,成為長城文化帶中最有生活氣息的遺產。

在紅石門不遠處,有著數百年歷史的集市,村民們拿著種植的山貨、養殖的家禽、編織的器具,在這定期舉辦的集市上交易。從年初到年尾,長城沿線的各個村鎮會舉辦節日慶典,還有節日廟會以及老少齊上陣的花會表演,尤其是各個村落裏傳承至今的蹦蹦戲,將這清冷的長城裝點得熱火朝天。

長城凝聚著家國情懷

行走在山高路陡的北京長城上,從最東邊的紅石門、將軍關,到北邊的新城子、古北口,再往南邊的黃花城、居庸關和沿河城,無論是偏僻陡峭的古堡村口,還是繁華發達的新興小鎮,573公裏的北京長城裏,村村鎮鎮、老老少少世世代代都在講述著楊家將忠君報國的傳說。七郎八虎闖幽州、血戰金沙灘、穆桂英掛帥、楊門女將、佘太君百歲掛帥……一個個栩栩如生的愛國形象,在長城沿線廣為流傳。遍地分布的楊令公廟、七郎墳,與這有血有肉的民間傳說交相呼應,讓人分不清楚哪些是史實,哪些是傳說。

年事已高的都司將軍奮勇殺敵,呼延慶設擂戰勝契丹壯士,戚繼光、蔡凱不畏奸佞,忠肝烈膽修築長城等故事在山水之間流傳。長城的莊嚴氣魄、別具一格的沿途風物和不計其數的忠勇將士們的事跡凝聚在一起。

正是長城凝聚的這份強烈的家國情懷,使得沿線民眾在國家危亡的時刻挺身而出,奮勇殺敵,書寫著現代長城民眾保家衛國的新傳說。1933年,日本侵略者出兵侵吞熱河,直逼華北,溝通東西的長城成為日軍布防的重點。日軍在古北口設立據點,對長城沿線的村落展開了慘絕人寰的大屠殺。1933年的4月,日軍對長城腳下的潮關村發起了屠村的惡行;1941年農歷八月十三,日本憲兵隊封鎖了大水峪村,搜捕了全村204位青壯年男性,一日之間,大水峪成了寡婦村;還是在1941年,日軍數十次圍剿平谷魚子山,殺死群眾180多人;在延慶岔道城,“萬人坑”裏埋葬著無數死於日軍屠刀下的冤魂……

古北口長城墻體殘存抗戰時留下的彈坑 新華社 TAKEFOTO供圖

忠勇報國的長城沿線的民眾,從來都不畏強敵。日軍侵占長城後,民眾配合中國軍隊,發起了著名的長城抗戰,拉開了北京地區抗擊日本侵略者的序幕。歷時75天的古北口戰役中,中國軍隊以傷亡1.6萬余人的代價,擊斃了日軍7000人以上,長城沿線的民眾以鮮血和生命捍衛了民族尊嚴。八路軍在長城沿線建立根據地後,沿線的民眾大力配合,軍民合作、奮勇殺敵,一次次取得了抗日戰爭的局部勝利……

573公裏的長城沿線,大大小小的紀念碑、紀念館訴說著民眾英勇殺敵、可歌可泣的抗日故事。這些莊嚴的現代建築與古老的長城交相輝映,見證著先輩們保家衛國、奮勇殺敵的壯麗歷史,也激勵著新時代的華夏兒女,在新時代的潮流中奮勇前行。如今,歷史悠久的長城文化與代代相傳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正乘著冬奧賽場上健兒們的雪車,在雪地的原野上奔馳,書寫著新時代長城文化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