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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新聞記者 高丹

塞米利安在《現代小說美學》中談及:“技巧成熟的作家,總是力求在作品中創造出行動正在持續進行中的客觀印象,有如銀幕上的情景。”小說文本中蘊含著大量的影視敘事因素和視覺效果,如核心故事、場景描述、人物塑造、人物的動線與時空關系的鋪陳等等,這些要素讓小說和影視劇在敘事與美學上有了通約性,也讓小說改編為影視作品成為了可能。

最近,一些影視劇的熱播也讓讀者們關註到其背後的小說文本。光影之外,文字怎樣講述這些故事?

《小敏家》:故事本身作為最高要素

周迅、黃磊、秦海璐主演的都市婚戀劇《小敏家》正在播出。這部劇的原著小說《小敏家》由人民文學出版社推出。《小敏家》的作者為伊北,核心人物雖然是小敏一家:姐姐劉小敏、妹妹劉小捷、母親王素敏,但伴隨著小敏、小捷的先後離婚以及由此展開的新的情感關系,小說涉及的人物開始增多,彼此的關系也開始層疊復雜,並形成了一個蜘蛛網狀的關系圖譜。

《小敏家》的故事文本很符合現在都市題材的審美:不把敘事的重擔壓在一兩個主演身上,而是多線並進,各自展開。由一家中的母親、姐姐、妹妹延伸到他們的男友、丈夫、男方的父輩,呈現都市生活的眾生相。如作者伊北在接受采訪時說,“一家三個人離婚是一個特殊的設定,在城市化遷徙過程中,新型的人物關系帶來的家庭結構和家庭關系的變化,也從側面反映了時代的某種面貌。”

《小敏家》的故事也切中了現下大家關心的議題,如中年人的婚戀、家庭中男性的缺席、青年人對於婚姻的猶疑……故事中,小敏和陳卓談了三年的戀愛,彼此也沒有想過要怎樣把關系確定下來,更沒有想過要結婚。如果不是意外的懷孕,也許就一直維持著不近不遠的男女關系。小捷和徐正愛得轟轟烈烈,小捷覺得自己遇到了可以交托終身的真愛,但在最關鍵的時候,徐正退縮了,遠走異國他鄉,留下小捷一個人面對已經孕育在肚子裏的孩子。這一次的打擊讓小捷徹底斷了再婚的念頭。李萍和洪衛是再婚夫妻,他們之間的信任有是有,但一點也不牢固,一旦遇到重大事情,就搖搖欲墜。

在與他人相處時,李萍對保姆始終沒有信任感,素敏對兩個準女婿也很難完全建立信任,所以始終提醒小敏小捷要當心,別吃虧。李萍和小敏本是同班同學,但從始至終,李萍也不信任小敏。小說展示了這些不信任,也討論了這些情緒的社會原因。

《對手》:小說中的“畫面先行”

“從呼家樓地鐵站走出來的時候,老魏下意識地停了一下,擡手擋了擋刺眼的陽光。可就是停留了這麼片刻的時間,身後便傳來了禮貌卻極不耐煩的聲音:‘麻煩讓一下。’不等老魏完全讓開,已經有數個人影從他身邊匆匆經過……這樣的節奏,讓老魏既陌生又熟悉——他生活的城市沒有北京這麼洶湧澎湃,但他的工作卻像地下的暗流,靜謐、曲折、湍急,甚至兇險。不過,這些讓人精神為之一緊的詞,表面上絕對不能顯露半分。就像他此刻的樣子,其貌不揚,穿著普通,反應有點遲鈍,被人在電梯口扒拉了一下,也沒什麼脾氣,慢悠悠地出了地鐵站,朝站口旁邊的朝陽劇場走去。所以,誰能想到老魏其實是廈州市國家安全局的一名幹警呢?”

作者王小槍在其小說《對手》的開篇以老魏這一主體的一系列動作還原了喧囂的大城市裏那種快節奏的緊迫感。適合改編成影視劇的小說通常都有這樣的特質——作者在寫作時腦海中“畫面先行”,花很多筆墨來鋪陳場景,描寫人物的動作,這樣的寫作有種強視覺效果。

由小說《對手》改編的電視劇正在播出,人物塑造上,不同於之前的諜戰類作品刻畫人物時的臉譜化,《對手》中的兩個間諜,一個是話癆的出租車司機丈夫,一個是得了甲亢情緒不穩定的妻子,兩口子為生活精打細算,為孩子爭吵,為錢抱怨,一地雞毛的瑣碎生活的外殼保護這兩個間諜安穩生活了十八年。

《女心理師》:“我只是一個筆隨心走的小說家”

由楊紫和井柏然等主演的電視劇《女心理師》改編自畢淑敏的同名小說《女心理師》,像是這部電視劇在播出以後口碑的跌宕起伏一樣,畢淑敏在寫作這本小說時也並不順遂。

《女心理師》劇照

首先就是幾年的寫作歷程中,畢淑敏的父親母親先後離世,讓她陷入長時間的消沈中,因此寫作中斷。而畢淑敏1998年到北師大學習心理學,到後來開診所,再到2007年完成這部作品,中間有10年的跨度,到這個小說被改編,又隔了十五年,畢淑敏的小說文本可謂是跨越千山萬水才抵達熒幕前。

所有類似的以一個具有話題性和專業度的內容為主題的寫作,常常因為題材的創新而被關註,但是也會面臨著無法滿足讀者預期而被批評。畢淑敏對於這部小說的認定是:“這是一本有趣的好玩的有一定意義的小說。寫的是一個青年女子學習擔當心理師的故事。你會在其中看到很多人和事,第一印象是懸念和奇特,深入其內,才會發現所有奇異的事情,都有內在的邏輯和意料之外的解釋,人性就是如此的豐富斑斕。”

“奇異”是一個關鍵詞,《女心理師》原小說寫作尺度之大從章節標題上可見一斑,如“第五個來訪者,我家婚床上躺了十個人”“第六個來訪者,101個洋娃娃和我一道火化”……37萬字被切碎成近五十章,女主角賀頓在各種離奇的故事中穿針引線,而遵循的依舊是其作為小說的可看性和奇觀感。

畢淑敏在書中最後寫道:“曾經當過生理上的醫生,也當過心理醫生。離開這兩個行當足夠遠的距離之後,才有興趣和能力眺望它們,當年只顧在其中汗流浹背地忙活。我甚至以為,在摒棄了莊嚴的瑣細規則之後,反倒能夠比較容易地把握和描繪出真相。好比一幅大比例尺的地圖,雖無法將所有的小溪和茅草房都畫在上面,若能標識出顯著的山川河流的走向,就算完成了。這一點,敬請這兩個行當的專業人士見諒,不必耽誤你們的法眼端詳這部小說。我不是課堂上的教授,只是一個筆隨心走的小說家。”

《小兵張嘎》《龍族》:一種懷舊

從文學的意義上講, 小說與影視劇都屬於敘事藝術, 而前者的敘事藝術水準, 從題材、範圍、內容,到形式、技巧、風格等的豐富性和歷史的厚重感都超過後者。小說看似一直是處在一個主動的、決定性的位置,但影視這種更具傳播性、受眾更多的介質的良好市場表現,也反過來影響或者決定著小說的命運。

最近,人民文學出版社推出了徐光耀《平原烈火》《小兵張嘎》的典藏版。《小兵張嘎》文學作品首次發表於1961年,次年出版單行本,因為同名影視作的熱播,該小說迄今已發行超1000萬冊。徐光耀從1947年發表第一篇文學作品開始,七十多年來持續創作,《小兵張嘎》已累計印刷近七十版。

在最近的研討會中,學者孟繁華指出,《小兵張嘎》之所以受歡迎,最重要的還是塑造了嘎子的形象。這個形象的塑造特別符合兒童的性格、心理、行為方式。其他一些形象的塑造,如羅金保的形象,包括漢奸的形象也很生動。再讀《小兵張嘎》,雖然是以兒童為主角,但作者行文緊湊洗練,寥寥幾筆傳神,時局穿插在故事中,更多筆墨聚集在人物身上,如奶奶的出場:“且說那個小院的房間裏,這時正靠窗坐著一位老奶奶。她頭發花白,脊背佝僂,披著一件掩襟的褂子,盤腿臥腳地在抽針引線,縫補著一只張了鮎魚嘴的夾鞋。她蹙著一雙老眼,眉頭上攢起兩個疙瘩,豆粒大的汗珠兒,就在那皺紋重疊的額上排起隊來。天是悶熱的,可是,她一點兒都不覺得,像是一顆心化在那只鞋上了。”

徐光耀也談及,《小兵張嘎》的熱播,也讓這個故事場域成為一個名利場,他在書的後記中寫道:自稱“張嘎原型”的人,目前至少已有四五個,他們不僅上了大小報紙,登上電視熒屏,拍了專題片,被隆重請上大會主席臺,有的甚至提級提職。真稱得上是紅火熱鬧,風光無限!“我對這種事始終堅持說兩句話:凡是在白洋澱或敵後抗日根據地,與日寇作過英勇奮戰並有一定貢獻的人,都可在‘張嘎’身上找見自己的影子,‘張嘎’是個藝術創造的產兒,是集眾人之特長的典型形象。”

《小兵張嘎》海報

《小兵張嘎》劇照

2019年,作家江南的《九州縹緲錄》有了電視版,他的《上海堡壘》也被改編成電影。而江南最重要的作品還要屬《龍族》系列。最近,人文社也推出《龍族3:黑月之潮》新版。人文社介紹,江南的每一場簽售會都爆滿,一場簽售的實際到場人數能有三五千之多。

《龍族》是江南於2009年開始寫作的作品,《龍族》的主人公路明非原本只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他的生活無聊、單調,寄住於叔嬸之家,常常要面對一地雞毛,一直表現平平的他在高考前夕,迎來了人生的重大改變——稀裏糊塗拿到卡塞爾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從此進入了龍的國度。每一代人都在十幾歲的時候做夢,幻想自己是天選之子,某一天醒來,世界會因自己變得不同,即便默默無聞,也擁有保護弱小改變世界的能力。路明非身上有少年時代的我們的影子——平庸、懦弱、對世界半知半解,但懷揣夢想。

談及《龍族》的可能結局,江南說:“一本體量宏大的作品,應該把悲喜劇都寫出來,那樣即使最後是悲劇讓人難過也不要緊。但如果一本書陪伴很多讀者共同度過了很多年,那作者就應該努力寫出這個故事溫暖的一面來。”不過,他也表示,這並不意味著《龍族》就是大團圓結局。

責任編輯:梁佳 圖片編輯:沈軻

校對:施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