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水牛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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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杜酈鄰

上世紀70年代末,包產到戶時,我們一家四口人分到四畝八分水田。其中,有二畝一分的水田位於雲頂山的半山腰。堰水上不去,俗稱望天田。我們有更形象的稱呼:喊天田。意思是,如果天不下猛雨,田裏便沒有水,就沒法插秧栽稻,所以“喊天也沒用”。

整田自然離不開牛。作為世世代代都與土地打交道的人,誰都知道,沒有牛,這兩畝多水田就只有種豆或玉米。插秧季節,須得乘下大雨時,抓緊時間搶水,盡快把田犁出來,犁鏵深耕,水滲得進,才不至於天一放晴,雨水幾天就被蒸發了。

那晚,父親和母親商議一陣後,父親帶著我來到大伯家。大伯上午才分到一頭水牛,父親提出用兩畝位於堰水下的田換他家缺水的田,再貼補點差價,養這頭水牛。父親還承諾:他們耕田時,父親自來幫耕。我爸是上門女婿,兩個孩子都小,大伯知道我家過得不容易,便同意了。

我跟著父親,父親跟著大伯,從他家簡易牛圈裏把牛牽回家。我家的牛圈最初是在茅草房旁邊一個簡易的草棚下,中間就隔著幾捆柴草。這頭牛兒從此成了我家的鄰居,我從5歲到小學畢業,除了上學,每天早上和下午的事情只有一件:放牛。

母親說,把牛管好了,才有大米飯吃,才有新衣服穿。我似懂非懂,反正就一年四季,日復一日地牽牛上山,找一處青草多的地方看著。只許它吃草,不許它糟踏莊稼。牛當然不會那麼聽話,常乘我不註意偷吃田地裏的玉米葉子、豆苗、麥苗、秧苗等農作物。

這頭牛兒作用果然大。每年春耕時,每逢大雨天,父母就披著蓑衣牽著牛兒去耕田。母親糊田坎,糊嚴實了,雨水來臨之際,才能蓄積更多的雨水,防止雨水從田坎邊緣漏出去;父親用這頭牛耕田、耙田。母親扯秧苗,父親插秧,雲頂山腰那幾塊田都插了秧苗。到了秋天,很遠就能看到一片金黃。

有了牛,家裏好像多了勞力。包產到戶第一年,我家就扭轉了借糧的局面。過年時,父母帶著我們到縣城裁縫鋪給我和妹妹做了一套新衣服。我知道,裏面有牛的功勞。每天睡前和早上起來,我和妹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牛圈看看,生怕牛兒有啥情況。

有一年夏天,我期末考試沒考好,本來希望我們跳出龍門的父母隱隱約約透出不滿。下午上山放牛時,牛乘我心不在焉的時候偷吃了剛揚花的稻子。我反應過來後,火冒三丈,隨手拿起鞭子就抽它。開始幾下,它默默承受著,知道不該偷嘴。我覺得抽幾鞭不解氣,又使勁打它。它“哞”的一聲大叫,掙脫我手上的繩子往前跑。

我拿著鞭子在後面追,經過兩塊稻田才追上它。偷了嘴,居然還敢跑!我氣不打一處,更加使勁抽它。它又跑,再抽。後來,它不跑了,反過身來,盯著我,呼呼喘氣,口邊都是白沫,眼睛通紅。我怕了,不敢再抽它。對視了一會兒,它蹲下去,不走了。我不理它,轉身往回走。我聽到身後有腳步聲,知道它默默地跟在身後。

第二天中午,母親問我,牛身上咋有好幾道傷痕。我說,它不聽話,吃莊稼。母親說,我家牛兒聽得來話,你好好給它說嘛,人都有不聽話的時候。母親言語中帶著些許心疼和生氣,眼淚汪汪的。我理屈詞窮,無言以對。

從此後,我沒再打過它,它也沒偷吃莊稼,就這樣和睦相處,直到1987年我小學畢業。其間,除了耕田,它按三年產兩崽的節奏,為我家貼補家用。我家從剛分家時的一間半柴禾編夾四面透風的茅草屋,到後來磚木混合的三間瓦房,從以前的半年玉米糊糊到一年四季都是大米飯,它功不可沒。

父母都是沒啥文化、不多言多語的人,365天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農忙季節,很多時候都是抹黑才收工回家,毫無怨言地給我和妹妹生火做飯,半夜還在洗衣服、收拾家務,拉扯我們長大。我也沒學多少知識,成家後,在縣城打工、開小店,娶妻生子。父母從鄉下來時從不空手,不是帶來新鮮蔬菜,就是背來新米。他們沒有多的話語,無非叫我們好好生活,缺啥就說。如今抽水插秧,都半機械化了。臨走時,自然也不忘告訴我,牛又生小牛了。

10多年前,母親從鄉下來到縣城,幫我們照看孩子,收拾家務。後來,母親身體不好,父親就來照顧母親。這樣一來,牛在鄉下就沒人照顧了。在牛的去向上,父母曾糾結了很久,最終的結果,是讓鄰居照管。給他們的報酬,便是生下的小牛歸他們所有。

幾年前,父親從鄉下回來,對我說,牛已經死了,是老死的。父親說完,連飯也沒吃,早早就睡了。那晚,我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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