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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走了

作者 崔洪國

題記:我走過的每一存光陰每一步路都刻著四哥的影子。四哥用他待人的善良讓我做一個內心充滿陽光的好人,四哥帶著我打工感受生活的艱辛讓我做一個勤奮自立的人。

在我早年成家前的生活中,四哥曾經和父母,姐姐一樣是我四角天空的一角。四哥走了以後,我的心裏有一段時間一直空落落的,那感覺就如同塌了一角一樣,除了傷心,更多是想念。有一陣夜裏還經常夢見四哥的音容笑貌,夢見四哥一邊給我理發,一邊摸著我的頭叮嚀囑咐著我出門在外不要太苦了自己,該花的錢要花,要經常給家裏寫信,還夢見四哥幫我背著上大學的行李,緊趕慢趕把我送到臨淄車站,看著我匯入擁擠的人流,還一個勁向我揮著手。醒來後知道那是曾經的過往和當下的夢境,窗外夜色清涼,冷月如霜,心中自然是無限的淒涼和清冷。四哥怎麼就走了呢!“門外若無南北路,人間應免別離愁。”思念之間,就很想用流淌的文字把走遠了的四哥留下來。

四哥是我們弟兄幾個中長得最“俊適”的,這是我們魯北老家的方言,就是說這個人長得入眼、受看。在我兒時的記憶裏,四哥生得眉目清秀,臉色一直白白凈凈的,個頭也屬於農村中中等偏上的個。四哥大額頭,眼睛炯炯有神,圓圓的臉龐,臉上一直掛著善良的微笑。在弟兄幾個中,四哥話語不多,但是有眼力見,裏裏外外很是勤快,村裏和族裏的長輩說起四哥來都一個勁挑大拇指,說的多的就是“杭州(四哥小名)這孩子心地好,勤快,將來是有出息的。”快要成家的年齡,也有幾個媒人給四哥攛掇過相過對象,由於當時上面還有哥哥沒有成家,也是緣分不到,終也沒成,還是等到後來和四嫂見了面,雖然也是話語不多,但是仿佛一見如故,很快就定了終身,這是後話。

從年輕的時候,四哥不僅勤快,還特別手巧。四哥對學事很是用心,在我的記憶裏,四哥先是跟著父親學泥瓦匠,父親年輕時壘磚砌墻的活路幹得好,經常給四鄰八舍和外村遠房親戚幫著做些蓋房壘墻的營生,四哥就跟了父親走村串巷,不僅在鄉親們中有了很好的口碑,更是學得了一門很好的手藝。後來,我大嫂的哥哥見我四哥上進好學,悟性又好,感覺能成個才,就收了他當了徒弟,帶著四哥做木匠活。刨花、拉鋸、打墨、放線,木匠活需要的是悉心加細心。還有句俗話說的是“木匠好學,斜眼難鑿”。四哥學木匠一絲不茍,師傅見四哥也確是學木匠的料,就把所有的本領都悉數傳授給了四哥。四哥跟了師傅給婚嫁的人家做了不少的中堂桌、箱子、女兒做工桌子和中堂椅子。有時活多了,主人家管吃管住好生待成,一時間,四哥和師傅也是受到了村裏村外不少的尊敬,手頭的木匠活成了很是吃香的職業。

“蓬頭稚子學垂綸,側坐莓苔草映身。”我那時小,正是學事貪玩的年齡,沒有錢買玩具,四哥就用做木匠活的下腳料給我做了方方正正的小地排車,裝上了軲轆,拴上了一根長長的線,走到哪裏我就拉著到哪裏,那個地排車成為我童年最好的玩具。後來,四哥還用下腳料給我做了好幾桿紅纓槍,系上了紅纓子,塗上了紅漆,和小夥伴在村頭的圩子墻玩站崗放哨的遊戲時,我們就一人一把,有時幾個小夥伴排了整齊的隊伍喊著口號雄赳赳氣昂昂的在村頭走過,引來村裏人無數的目光。有時分成了幾組,有的在高坡上望哨,有的挺著紅纓槍在遠處的田野裏馳奔,累了就把紅纓槍插在草叢上,在長長的圩子墻頭一溜坐下來,望著天空的雲卷雲舒,聽著村頭水塘裏的蟲鳴蛙鼓,重又編制著新的情節,很快就又在田野和溝坡精神抖擻地展開栩栩如生的故事。

後來,四哥成家了,我也長大了,四哥和四嫂從大家庭分了出去,四哥更多為了養家糊口忙碌著。四嫂話也很少,屬於那種與世無爭,隨遇而安的性格。婚後兩人相敬如賓,日子過得也算小康。四哥有的是力氣幹活掙錢,四嫂雖然話語不多,但是知道心疼四哥。每每四哥幹活很晚回到家,四嫂都是熱湯熱菜的準備好了,有時還忘不了給四哥燙上一壺熱酒。酒是能解乏的,忙活了一天,就著熱菜熱飯稍微喝一點,所有的疲憊很快就煙消雲散了。四哥四嫂的日子逐漸紅火起來,周圍的人家不少羨慕四哥四嫂生活的,說他們倆一個會幹活掙錢,一個會看家守業,家道自然是興旺富足。自己日子過得有聲有色的同時,四哥還不忘幫襯著一大家裏的生活。也是在那幾年,四哥和四嫂陸續添了三個女兒,一個在四嫂的大姐家養育著,兩個在身邊,女兒的智慧隨了四哥,既乖巧又聰明,後來都考上了大學,找到了適合的工作和人家,日子過得也是有聲有色。

想當初,四哥就和我年長的父親一樣照應著我的成長和學習。我記著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那會,四哥臉上比我的笑容還要燦爛,他在最短的時日把這消息傳遞給了村裏村外的鄉鄰和親戚,大家都趕到我們家裏來送祝福,弄得我還很有些羞澀和無措。開學的日子,是四哥陪了我坐了一天的公交車,從廣饒縣城到了美麗的濱海城市煙臺。那是我第一次出遠門,外面的一切新鮮陌生,四哥坐在顛簸的車上護著我的行李,一邊和我話著家常裏短,消解著我內心想家的情愫。晚上我和四哥在清泉寨附近的一家賓館住了下來,四哥唯恐第一次出遠門的我有一點閃失,坐在我的床頭靜靜守著,一夜沒有合眼。第二天一早就起來,把我送到了學校報到的地方,一直等到全部辦完了手續,才又匆匆一個人坐車趕到車站回了老家。

我上大學那陣,學費雖然不多,但在家裏也是個不小的開支和負擔,我就在假期裏跟了四哥做些手工活,一個假期下來,也能把一個學期的學費和自己在校的零花錢賺足。在那些打零工的日子裏,四哥經常是手把手教我怎麼拌勻水泥漿,怎麼把一塊磚放齊整,雖是辛苦,但我對生活的艱辛和人世的百態有了更多直觀感性的認知,那些經歷鍛煉了自己的吃苦耐勞,也成為自己以後人生道路上不可多得的寶貴財富,成就了自己在對人、對事方面的與眾不同,所以,到如今我都對四哥懷了深深的感激。

四哥是千千萬萬平凡人中的普通一員,靠自己勤勞的雙手奮鬥著,辛苦著,幸福著平凡人的幸福,快樂著平凡人的快樂。母親在世的時候,四哥再忙也要每天抽出時間陪老人嘮嘮家常,在母親的心裏,四哥一直是很重孝道的孩子。我在學校期間,四哥隔三差五就給我寄了學費來,生怕我錢緊手,在同學面前流露出窘迫和寒酸。四哥也知道我打小愛吃桃酥和蜜三刀,每次送我到縣城或臨淄的車站,等車的間隙,都要囑咐我守著行李,然後他走出老遠,大包小袋的給我買全乎了,然後一包一袋地塞滿我的行李箱,囑咐我在路上吃,到了宿舍要一起分給同班同宿舍的同學,現在想起這些情形就忍不住眼淚涔涔。

“來時無跡去無蹤,去與來時事一同。何須更問浮生事,只此浮生在夢中。”人生在世,每天都迎來送往著無數不確定性,也就是人們常說的世事難料了。當四哥和四嫂的幸福日子快樂地向前行進著,當我用心地珍視和收藏著四哥曾經帶給我的那些溫暖美好的時光,我還是聽到了四哥遭罹車禍的噩耗。那是2018年的夏天,我正在海陽徐家店任職,有一天早上,姐姐給我來了電話,說頭天夜裏四哥在縣城幹完活回家,晚上沒有燈光和月光,四哥騎著摩托車走一段鄉間難行的夜路,被一輛對向行駛的車撞到了路邊的溝裏,肇事人逃逸了,案子也一直沒破。事後四哥被人發現後送到了縣城醫院裏,院方根據四哥隨身帶的信息給家裏報了信,等到家裏四嫂和哥哥們趕到醫院的時候,四哥人早就不行了,已經與親人陰陽相隔,姐姐電話裏一邊和我說一邊泣不成聲。我回到縣城,與已經離世,穿了壽衣的四哥見了最後一面,四哥是頭部內傷,外面看不出什麼,我只看到四哥雙眼緊閉著,臉色蒼白。我悲戚痛哭,四哥就在那裏靜靜躺著,一動不動。悲痛之余,我還是和家裏哥哥,姐姐一起幫著四嫂料理完了四哥的後事,四哥就這麼走了。

我一直深深思念著四哥,終於在今天創作完這篇想念四哥的文章,四哥離開我們已經是快四個年頭了。四哥的女兒也都已出嫁了。家裏沒了男人就和沒了頂梁柱一般,我那曾經與四哥相依為命的四嫂終也又找了一戶人家,彼此照顧生活著。每每想起四哥的遭際和家的離散,對於以後各種新聞中說到哪裏又有什麼事故和人員的傷亡,我都不忍直視。因為我深知“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一條不幸的消息也許就意味著一個好端端家庭橫生的禍端和幸福生活的終結,我又無力去阻止這種終結,每每想來,自是倍感無助和無奈。但我還是經常地想起四哥的微笑,想起四哥如家父般對我的殷殷囑托,想起我兒時的光陰裏四哥用做木匠的下角料給我做的玩具,想起四哥手把手的教我做工賺學費,想起四哥把我送到臨淄的車站目送我走向那洶湧的人流。

四哥在我的心裏是那樣的仁愛和溫良,我從學習到工作,從故鄉到美麗的煙臺,從魯北的沾化到泉城濟南,從省城到水清岸美的海陽,走過的每一存光陰和每一步路都刻著四哥的影子。四哥用他待人的善良讓我做一個內心充滿陽光的好人,四哥帶著我打工感受生活的艱辛讓我做一個勤奮自立的人。如今,四哥走了,我的四角的天空缺了父母的疼愛,又缺了四哥疼愛的那一角,我更當把四哥善良、厚道、勤勞、樸實、孝順的品質傳承了去,做一個像四哥那樣的人,做一個像四哥那樣平凡、普通、善良的好人。

崔洪國,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濟南、煙臺作協會員。出版有散文集《尋找靈魂的牧場》《膠東散文十二家•崔洪國卷》。在《中國作家網》《煙臺文化網》《當代散文網》《齊魯晚報》《聯合日報》《膠東文學》《黃海散文》《膠東散文年選微刊》等多家報刊媒體發表散文、書評120余篇,作品多次在省市征文大賽中獲獎。《與海陽最美的邂逅》入選齊魯晚報“青未了”優秀散文選讀篇目,收錄於《膠東散文年選(2021)》《清泉錄—齊魯晚報壹點號優秀作品選集》《黃海散文精選二十家》等多種散文選本。

壹點號風過林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