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被灰色毒蛇咬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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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大多迷信風水之說,在古代更是如此。古往今來,無論城鎮還是鄉裏,鄰人之間為了爭搶風水地勢而反目成仇的比比皆是,由此引發人命血案的也屢見不鮮 。修建屋宇或墓地時,為了爭奪擁有堪輿之利的地塊,有些霸蠻強橫的人家往往不擇手段,仗勢欺人者有之、巧取豪奪者有之,坑蒙拐騙者有之,結果經常導致打架鬥毆、引發刑獄訴訟,有時甚至演變成造反。上世紀七十年,有一部樣板戲《杜鵑山》,劇中的反派角色溫其久,就是因為在與惡霸“毒蛇膽”爭搶一塊風水寶地時落敗,因而混入革命隊伍,企圖借助遊擊隊的力量報復“毒蛇膽”。溫其久加入遊擊隊的動機雖然險惡,但他為了爭奪風水竟然敢造反,可見他把風水看得多重。

所以在古代,處理因爭奪風水而產生的各類案件和糾紛,歷來讓地方官頭疼,能否妥善審理這些案件,事關地方安寧,也考驗一個官員的為政和斷案能力。據明朝史料《廉明公案》記載,明朝萬歷年間,彭州府的朱知府就以他的經驗和洞察力審理判決了一樁因爭奪墳地而引發的滅門慘案。

明萬歷年間,四川彭州府九龍縣有個人叫申謙,他家的墳山與同村寇遠家的墓地相鄰。風水先生勘察後說這座墳山的風水極佳,但正穴落在寇遠家的一邊。

申謙家裏有父子四人,而且家產雄厚,很有勢力,得知這座墳山的堪輿結果後,便強行把母親的靈柩遷葬到了寇遠那邊。寇遠聽說後趕來阻攔,可是申謙仗著人多勢眾,根本不予理會,還把寇遠辱罵了一頓。

申家葬母後,還在墳山裏修了一條大路,通到母親的墓葬那裏,並把那裏圈進了自家的地界,還砌了墻。

寇遠知道自己家貧力弱,不是申家的對手,只能忍痛眼看著申家把風水寶地搶去,可是他又實在不甘心。在家憋了一天後,他想,地是要不回來了,多少向申家要些錢,作為補償,也就算了。第三日,寇遠托人去向申家討要補償。不料申謙蠻橫地說:“我把母親葬在我家祖墳裏,與寇遠有什麼關系?”結果他一文錢也不給。

寇遠知道申謙的態度後,憤怒之極,卻又無可奈何。他知道申家人多勢眾,如果強行去拆墻,必然挨打,說不定還會被打死,地仍然是要不回來的;如果打官司,申家那麼有錢有勢,他也是勝訴無望。

絕望之下的寇遠就起了殺心,他開始等待機會。過了一個月,天氣已經很冷了,晚上也很少有人出門。十一月二十日,那天月黑風高,寇遠帶了利刃,把長梯架在申家院墻外,悄無聲息地翻過圍墻,潛入申謙家,撬開房門,將他一家七口男女全部殺了,接著放了一把火。然後才從屋裏出來,爬下梯子回家。

寇遠那天殺了人,又放了火毀屍滅跡,雖並無人知曉,自己卻是膽戰心驚。他當時拖著長梯回到家,將梯子放在自己門外,沒來得及收到自己院裏便匆匆回屋,躲進了被窩。

申謙家被點燃後,火勢越來越大,烈焰騰起時,鄰居發現了,於是大家叫喊著起來救火。只見濃煙烈火從申謙家裏躥出來,可是周圍是墻,他家大門緊閉,人們無法進去。眾人眼看著火焰薰天,卻無人逃出來,都認為是申家自己失火,全家都被燒死了,根本沒想到是有人殺人放火。

出了這樣滿門被燒死的大事,地方裏甲不敢怠慢,次日,就給官府呈去公文,說明當時的情況:

“連僉呈為失火燒命事:回祿為災,民遭荼毒。鄉有申謙一家七口,今月二十日,時正二更,忽然火發,勢焰薰天,城門緊閉,人莫能救。憐伊一家,盡遭焚死,火變異常,人命重大,理合具呈,委勘殯貯。故呈。”

當時的彭州知府是朱壽隆,他接到地方呈報後,仔細審視了一番,質疑道:“大火雖是突然而起的,但當時申家那麼多人,怎麼會一個人都沒有被驚醒,只要有一個人驚醒,就會逃出來呼救,怎麼會一家七口全部被燒死在裏面,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這裏面一定有問題,我要親自去勘察。”

朱知府來到火災現場後,只見遍地瓦礫和殘垣斷壁,還有未燃盡的余燼。他令人用水將廢墟澆冷,然後揭開灰燼,只見裏面骨骸堆疊在一起,無法辨別。知府把四鄰傳喚來訊問,眾人都說是申家失火自己燒起來的,見大家眾口一詞,朱知府也無法再問下去了。

於是朱知府就一面讓申家族親收尋骸骨,一面自己坐著轎子到街上巡視各家動靜。當他來到寇遠家門前時,見門外豎著一部長梯,梯子比房屋還高。就找來寇遠的左右鄰居,問道:“這部梯子是平常就放在這裏的,還是昨天夜裏救火時搬來的?”鄰居們說:“不是平常就在這裏,也不是昨夜救火用的,只是昨天才放在這裏,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朱知府聽後沈吟良久,命令將寇遠找來,問他說:“你把長梯放在這裏是幹什麼用的?”寇遠一時答不上來,過了半晌才說:“屋頂漏雨了,準備上去修。”朱太守聽後也不多問,就讓他回去了。然後又找來呈報火災的裏甲,問道:“寇遠與申謙有嫌隙嗎?”裏甲說:“他們只是前月爭奪過一個墳山,也沒有其他矛盾。”知府又問道:“這裏誰經常做小偷,你可報一個人出來。”裏甲說:“這一帶小偷很多,行竊最多的是饒佃。”朱知府當即命將饒佃抓來,然而卻溫和地對他說:“地方上說你做賊,已經報到我這裏了,我念你貧窮,準備赦免你以前的罪,但今後必須作好人,不要再幹壞事了。”

饒佃聽了感激涕零,忙不疊地叩頭謝恩,知府又說:“我待會兒會當眾問你申家失火的事,你可說昨天夜裏你正在行竊,恰好看見寇遠架著梯子爬到申家院子裏,我自會處理。”

朱知府吩咐完畢後,就召集相關人等到堂,將饒佃上了夾棍,怒斥道:“你夜夜作鼠賊,夜裏發生的事,沒有你不知道的。昨夜申家火起,大家都說是你潛進屋去放的火,你可要好好招供,要不然今天活活打死你!”

饒佃之前已經得到了朱知府的吩咐,就說:“小人雖然確實每天夜裏行竊,但申家著火的事真不是我幹的。我那天夜裏只見寇遠將梯子靠在申家屋上,他爬進去不一會兒,裏面就著起了大火,必須問他才知道。”

眾人聽了面面相顧,大家很驚訝,饒佃居然撞見了寇遠放火,卻不知是朱知府教他故意作假證。不一會兒,寇遠被抓來了。朱知府問道:“饒佃見你夜裏架梯子進入申家屋,你出來後裏面就著火了,這火肯定是你放的無疑。但一家七人沒一個逃出來,必然是被你先殺死,然後再放的火!”

寇遠親手殺了申家七條人命,本就整日戰戰兢兢,唯恐形跡敗露,如今見真相已經被知府偵知,也就不辯白了,他把心一橫,說到:“老爺神見,確實是我先進入他家,把他們全部殺死而後放的火,今天我一命抵他們七命,萬死無憾了!”

朱知府審明真相後,當堂宣判:“審得寇遠,蜴毒心,豺狼狠性。挾爭山之舊隙,肆濫殺之窮兇。一門何辜,血潤雕翎之劍;七命亦重,魂飛蝶化之灰。剿其家、火其廬,慘甚氏之芟草;斷其、燼其骨,痛並董卓之臍燈。鬼焰,盡是兒愁女怨之余燼;煙塵漠漠,都為父膏子血之殘灰。想受辛炮烙之刑,虐焰不過若是;即項籍鹹陽之火,兇威豈甚於茲。一命雖填七命,宜裂首以殉於眾。出爾必應反爾,且闔門而投之荒。庶慰魂冤,少雪民恨。”

朱知府認為,寇遠行為狠毒,猶如蛇蠍豺狼,為了爭一座墳山就殺了申謙一家,還放火毀屍滅跡。就算寇遠與申謙有仇,但申謙家其他人是無辜的,怎能如此窮兇極惡地濫殺?就算項羽火燒鹹陽的兇狠和紂王酷施炮烙的殘忍也不過如此。如今寇遠想用一命抵七命,那怎麼行?應該用懲罰寇遠全家來補償申謙一家,先把寇遠斬首示眾,再把寇遠滿門發配蠻荒之地,只有這樣才能平民憤,告慰申謙一家的冤魂。

對於此案,本書作者余象鬥評論到:“眾呈火死人,惟兀突立案而已。朱侯獨疑七人無並死之理,乃親勘其跡。既而無蹤,仍巡視諸家。見寇遠長梯而生疑端,聞其爭山,益有可猜,然無幹證,遂坐之必不服。故教鼠賊詐證,彼謂賊人果夜間窺見,遂不敢隱,立得其情。非留心民隱者,能斷斯獄乎!”

在這段話裏,余象鬥認為,在眾人都認為這是一起失火導致滅門的慘案時,朱知府卻有著比別人更深的思考,不相信一家七口會被全部燒死。繼而通過勘察巡訪發現了可疑的梯子,又了解到寇遠與申謙的墳山之爭,從而斷定寇遠作案。 但苦於沒有證據,就讓人做假口供,引誘寇遠入圈套,然後供出實情。對朱知府敏銳的目光和機智的斷案能力大為贊賞。

然而在如今看來,朱知府的判案非常不合理。這樁血案是申謙強行霸占寇遠家墓地引起的,可是朱知府審案時對此不著一詞,絲毫沒有考慮其中的因果關系。寇遠殺害申謙一家,還放火毀屍滅跡,行為特別兇狠,手段特別殘忍,判死刑是罪有應得,但寇遠的家屬何罪,為什麼要把他家滿門發配流放?朱知府一面指責寇遠殺害申謙無辜的家人,一方面又無端懲罰寇遠的家屬,豈非自相矛盾?寇遠遭申謙欺淩後,沒有訴諸公堂,而是自行報復,就是因為他知道當時窮不與富鬥的潛規則,他料到即使去官府告申謙,也無望打贏官司,從朱知府的判決來看,確有偏袒申謙之疑。而且他指使他人做假證,套取寇遠的口供,在現代屬於誘供,是不合法的。

明代社會的文明雖然已經高度發達,其文官制度被全世界學習模仿,司法體系也較完善。但在當時的技術條件下,無法做到科學取證,更多的是依靠斷案者對人情世故的洞察和利用,因而免不了帶上濃厚的主觀色彩,很難實現真正的公平與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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