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蜈蚣爬到自己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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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人生比喻成一本書,常沙娜就是一部長篇傳奇。”

只要簡單回顧一下這位“敦煌的女兒”的人生,就會知道這句話所言不虛:

她出生於法國,父親常書鴻是著名畫家,也是後來備受贊譽的“敦煌守護神”;

14歲時,她冒著連天的炮火輾轉回國,跟隨父親在敦煌臨摹壁畫;

20歲那年,她得遇良師林徽因,確立了自己的一生之誌;

後來,她先後參加了人民大會堂外立面的建築裝飾和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團徽的設計,很多人去香港必打卡的地標——中央人民政府贈送給香港特區的大型雕塑《永遠盛開的紫荊花》也是她主持設計的;

她還是我國重要的藝術設計教育家,曾擔任中央工藝美院院長15年……

今天,這部長篇的傳奇仍在繼續。

《夜讀》國慶專欄

《我有國士,天下無雙》第四期

以常沙娜之名,致敬敦煌人

國慶期間北京有哪些不可錯過的展覽?

近期,如果你在網上搜索這個問題,

正在故宮午門展出的“故宮敦煌特展”,

應該會是眾多答案中的一個。

70年前,也是在這裏,

敦煌第一次以展覽的方式揭開了神秘面紗。

人們才得以知曉,

這令人驚嘆的東方之美背後,

是一群人一輩子的守護和心血。

當年協助籌備首次敦煌展的少女——

本篇文章的主角常沙娜,

如今已是90歲的老者了。

緩緩登上午門的長階後,

她在海報上“70年”這個字眼前,

駐足了很久。

超過一個甲子的時間,

原來也就是人生的一瞥。

《常沙娜:人生六話》

01

一次漫長的抵達

“我永遠忘不了第一次到敦煌的畫面”

1931年,常沙娜出生於法國裏昂,父母以“塞納”的諧音給她取名“沙娜”。沙娜沙娜,“沙漠的婀娜多姿”,回過頭看,這似乎是個充滿預示的名字,預示著這個新生兒註定會與敦煌結下不解之緣。

1935年秋,父親常書鴻在巴黎街頭看到一本圖冊,伯希和編著的《敦煌圖錄》。中國古代藝術的燦爛輝煌,使他受到了極大的震撼,他下定決心,離開巴黎,回到祖國,紮根敦煌。很快,常沙娜也跟上了父親的腳步。

“敦煌的守護神”常書鴻

初到敦煌時,常沙娜只有14歲,她說自己“永遠忘不了第一次到敦煌的畫面”:

“顛簸了好幾個月才到,當天已經是深夜,大家肚子都餓了,但是沒有什麼吃的,爸爸給每個人端出了三個碗,一碗鹽、一碗醋、一碗面。”

常沙娜(右)和父親(左)、弟弟在敦煌

大家後來這樣總結當時的感受:“出了嘉峪關,兩眼淚不幹。向前看,戈壁灘。向後看,鬼門關。”

沒有棧道,爬不上去,大家只能架“蜈蚣梯”進入石窟;洞窟裏沒有電,大家只能在太陽光照射時,用一點紙反光,以看清圖案。

與貧乏的物質生活相對的,是敦煌藝術的豐厚,“那麼多畫,看都看不完。”

在常沙娜的記憶裏,每到暑假,大人們在臨摹,她也跟在後面畫,“我的基本功,童子功就是在敦煌形成的。”

敦煌藝術給了常沙娜另一種富足,並像甘泉一樣滋養著她,以至於敦煌成了她永遠的精神故鄉,“我的父親在敦煌50年,守了敦煌一輩子,我在敦煌的時間不多,但是敦煌成了我的老家。”

02

一場重要的緣分

“林徽因先生決定了我終生的職業”

時光倒流七十年。

1951年,周總理提出要進行愛國主義教育,並找到了常沙娜的父親常書鴻,要他們把在敦煌臨摹的東西都拿到北京午門城樓上展示。

父親很興奮,叫上剛回國不久的常沙娜一起幫忙,並交給她一項尤為重要的任務:陪同梁伯伯梁伯母到午門城樓參觀。

梁伯伯梁伯母,是指梁思成和林徽因夫婦。盡管那時兩人的身體狀況已十分不理想,但他們仍對敦煌歷代的莫高窟壁畫有極大的興趣和熱情,堅持要去看。

因為這次展覽,常沙娜遇到了對自己影響至深的良師——林徽因。

也許是那次陪同給林徽因留下了深刻印象,一個禮拜後,林徽因對常書鴻說:“你讓沙娜到清華大學的營建系來協助我。”她希望常沙娜能結合敦煌的圖案,給景泰藍做一些新的設計。

那時候,林徽因已經病到只能在床上工作,她和常沙娜的工作模式,常常是一個在床上講,一個在床邊記,記下了再拿去設計。在這個過程中,常沙娜的藝術造詣有了長足的進步。

雖然幾年後林徽因就去世了,但對常沙娜來說,這是“一個重要的緣分”,也決定了自己一生的誌向,自此,她決定要“終生獻身給藝術設計和教學這兩個專業”。

03

一個秉持一生的理念

“設計不是一個人完成的”

新中國成立十周年時,常沙娜有幸參與了十大建築的設計,負責人民大會堂宴會廳天花板的設計裝飾。

才二十多歲的常沙娜沒有感到壓力,雄心勃勃地將自己熱愛的敦煌圖案融入到設計之中。方案呈上去後,一位工程師對她說:“沙娜,你的圖案很好看,但是設計要和宴會廳的功能相結合,要把通風口、照明結合起來,沒有照明,沒有通風口,你設計得再漂亮也沒有用。”

常沙娜虛心接受連夜修改,又拿出了新的設計方案,終於在解決照明和通風問題的同時,也展現了敦煌藝術的美。

人民大會堂的設計工作完成後有一個宴會,負責設計的,負責制作的,甚至是工人們都來了,大家坐好後,周總理也來祝賀和感謝大家。宴會廳的燈打開的一瞬間,大家都感動得直掉眼淚。

這次經歷給了常沙娜一個重要的啟示:設計不是一個人完成的,完全是共同努力反復研究的結果,而且一定要按照功能的需要,按照它的含義宗旨來進行。

這一點,她受益了一輩子,也踐行了一輩子。

04

一個獨到的美學觀

“我們自己的東西,一定要有中國特色”

可以說,常沙娜一輩子都在從事和“美”有關的工作。大部分人都會覺得,這樣一位老人,一定是特別講究的。但其實,她已經很久不買衣服了,哪怕接受采訪,也穿的是十幾年前的舊衣服,“我不湊這個所謂的時尚。”

事實上,她對於現在許多年輕人的“時尚觀”是頗有微詞的,“吐槽”起來也相當耿直:

“一說到‘中國元素’就是衣服上畫只大熊貓嗎?要有基礎審美和文化精神啊!”

“什麼是時尚呀?別為了追求所謂的時尚丟了中國的傳統。……我們自己的東西,一定要有中國特色……我們的特色就是五千年歷史。”

“中國的文化要有根有源,有文脈血脈!學問學問,學而問,問而學,不能隨便亂來。”

……

這種“不滿”,甚至在采訪過程中也體現了出來。

拍攝總臺《吾家吾國》節目的當天,主持人王寧特意準備了一條敦煌飛天圖案的絲巾,想送給她。她擺著手,有些激動地連聲說:“No!No!No!這絲巾顏色也不對,圖案比例也不存在,沒有學習沒有研究,完全是亂來。”

攝影師小哥穿了一條磨洞的牛仔褲,被她反復批評。編導T恤上的大字logo,也讓她直搖頭。

人們過於隨意地呈現“敦煌印象”,讓她心痛;過於潦草地追求時尚,也讓她覺得無奈。

在她眼裏,“美”是一個完整的體系,是大小、比例、色調、尺度、功能、材料的結合,來不得半點兒放松。她一旦發現了不美的東西,一定要說出來,這幾乎是她的本能。

05

一句反復提及的話

“我有我的程序”

在《吾家吾國》節目的采訪過程中,常沙娜好幾次提到了這樣一句話:我有我的程序。

第一次是主持人王寧在樓下接到老人,想要幫她拿包時,她婉拒了,解釋說做完乳腺癌手術之後,這個姿勢是她的習慣,可以保持平衡。

另一次是王寧到老人家裏采訪,老人在廚房裏忙著給大家倒茶,王寧問需不需要幫忙,她連說三個“不用”,然後再次說出了那句:“我有我的程序。”

她的“程序”,還包括:隨手帶著紙巾擦拭扶手;堅持不讓砍院子裏的樹;堅持住在工藝美院的老教師樓裏;90歲了,仍然一個人買菜、做飯、做家務,一個人數著臺階上下樓;哪怕是和兒子吃飯,也堅持你請一次我請一次……

在兒子崔冬暉看來,自己除了在家裏安裝攝像頭,多打電話多來看望,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因為母親一直有一套自己的想法,她不服老,覺得自己能自理,想要把自己的生活料理起來,幹凈、整潔、規律,並且一直堅持這一點。

也許,這種“程序”、這種堅持,就是這位老人和這個世界獨特的相處之道,也是她走過漫漫人生的智慧之一。

06

一種有力量的人生

“這就是生活!”

當我們說一個人的人生是一部長篇傳奇,意思是說,除了那些高光的部分,他的人生也必不可少地會有低谷。

在常沙娜的人生裏,這樣的低谷當然也不少,用她自己的話來說,“我這一輩子什麼都經歷了。”

敦煌的瑰寶吸引了常沙娜和父親,卻沒能留住她的母親,1945年,母親因為無法忍受敦煌的惡劣條件,離開了他們。十幾歲的小沙娜既要照顧爸爸,又要照顧小十歲的弟弟,“又當媽又當姐姐。”

丈夫離世的時候,兒子只有13歲,常沙娜獨自一人將兒子養大,但她好像沒有覺得這很難,因為“人生就是這樣,要有思想準備,要奮鬥,要面對現實”。

2008年,常沙娜做了乳腺癌手術,又做了半年化療。聊起這件事的時候,她的語氣很平淡,甚至還覺得“挺好的”“該幹啥幹啥”。她如常地生活,搞設計,當院長,做手術,聽喜多郎的《絲綢之路》。

人生起伏間,常沙娜一直記得父親的那句話:生命不息,跋涉不止。“喜怒哀樂,去經歷就好了。”“能做啥就繼續做啥,高高興興,這樣心情就會很痛快。”

真正有力量的人生是什麼呢?是“我這一輩子什麼都經歷了,但我依然很樂觀”。

談及對生命的感悟,這位年過九旬的老人淡淡地用法語說:“C'est La vie——這就是生活。”

當悲歡離合皆是過往,生命的活力仍在當下。這樣的生命之美,沁人心脾。

文丨央視新聞《夜讀》

資料參考丨總臺《吾家吾國》節目、主持人王寧手記

人文清華常沙娜演講、時尚芭莎等

配圖 | 綜合自《吾家吾國》節目等

制片人丨王興棟 主編丨王若璐

編輯丨楊瑜婷 校對丨高少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