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幹草一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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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梨花頭七剛過,孫家傲便一路向東來到煙臺港口,恰巧一艘帆船正要開往遼寧丹東,便塞給船長三塊大洋硬是擠上了帆船。接下來,在隨波逐流的諸多日子裏,他常常回想起跟著奶奶段梨花在大梨樹下看老瞎子算命的場景。

少女時代的段梨花不僅長得閉月羞花,娘家又是段家村首富,十裏八村殷實點的人家都想攀龍附鳳,提親的媒婆把段家門檻都踏平了。買豬看圈。段老爺堅信好人品是在好的環境裏養成的。鄰村的孫氏雖非書香門第,也沒出過光宗耀祖的達官顯貴,卻是恪守公序良俗,從未聽說有什麼雞鳴狗盜之事。段老爺相中了年方十七歲,相貌俊朗的孫良,選了個吉日向孫氏提親。能與段家結親家,孫氏自然樂意,送聘禮,定日子,歡天喜地便把段梨花娶進了門。

梨花村村民是來自“天府之國”孫氏家族的後裔。二十多年前的那個春天,孫家村爆發瘟疫,三天之內死了幾十口人。是孫良當機立斷,帶領大家逃離疫區,孫氏才免遭滅頂之災。孫良是個頭腦靈活,做事果斷的人。他原本是要帶大家闖關東,到吉林長白山一代挖金子,途徑山東萊陽,被一片草甸子的旖旎風貌所吸引,更被那棵百年梨樹下叢生的稗草間汩汩湧出的清流細水所牽絆,決定先在此地落腳,等休養生息壯大力量後再往關東去。

孫良帶領大家將泉眼擴建成一口夠全村人飲用的井,取名梨花井;接著又規劃街道,排定了各家房屋的位置,逐一建起一排美觀又適合居住的泥坯房。等孫家傲出生的時候,傾註孫氏心血和汗水的梨花村已經成了良田數頃、屋舍儼然的美麗家園。

孫良認為梨花村的泥土裏沒埋過孫家的先人,只把這裏當作旅途中的驛站,滿心惦念遠在“天府之國”的孫家村,發誓等積蓄了足夠的力量後一定回歸故裏,重建被天災人禍摧毀了的、埋著祖先骸骨的故鄉。

段梨花很喜歡梨花村。每年春天,梨花如玉紛紛飄落,掉進井裏的花瓣浸泡在井水裏,清冽的井水便有了梨花的香味兒。傍晚,忙完農活的男人們聚集在樹下侃大山,拉家常,說得口幹舌燥便從井裏汲出半桶水來,用瓢舀著你一口我一口,咕咚咕咚喝了個精光。

起初,人們是用扁擔勾著水桶探井取水,需要力氣又十分危險;後來,孫良別出心裁地在井旁豎了井架,安上用手柄搖動的、纏繞著繩索的軸,繩索一端系著水桶,搖轉手柄,水桶可起可落,取水輕快又方便 。

段梨花從嫁給孫良那天起,欣然接受宿命的安排,像天幕中的某顆星星,按照自己的軌跡一圈一圈,一年一年,或喜或悲,或暗或明地生活著。她喜歡梨花村“柳色黃金嫩,梨花白雪香”的仲春時節,皎白的梨花瓣像鋪天蓋地的白蝴蝶蹁躚著落在村裏的泥土路上,苫著青瓦的房頂上,就連院子裏打鳴報時的大公雞的花尾巴上面沾著梨花瓣,看門的大黃狗耷拉著的長耳朵上沾著梨花瓣,她的頭發上也沾著梨花瓣。她喜歡這個梨花飄香的村子,要不是闖關東的丈夫孫良隨時會回來接她們,段梨花寧願在這裏生活一輩子。

俯瞰山東萊陽地界,梨花村就像一塊芳洲,四周的玉米地像一片浩渺的碧水與蔚藍的天空吻合著。早年,孫良帶領全村人修了條到達村外五裏之遠的康莊大道。這條大道很玄妙,私自出村的人,離開大道便會迷失在一片梨樹林裏,再找不到回村的路。外人要進村,看上去一箭之遠的距離,即使磨爛了鞋底卻挨不著邊。在山東萊陽地界,梨花村是海市蜃樓般的存在。

老瞎子誤入梨花村時簡直就是個乞丐。穿著一件襤褸的破袍子,斜跨個磨得油量的羊皮兜子,花白的須發亂蓬蓬地糾結著,因為駝背,看上去像一匹穿越沙漠後疲憊不堪的老駱駝。老瞎子左手用棍子探路,右手提著個碗口大的連著個小銅扣的平面銅鏡,手指一動,發出“叮叮”的聲音。他一邊跌跌撞撞地走著,嘴裏還振振有詞:伸手不見五指樣,一掐就能知其詳,要問本人有多棒,不敢糊弄周文王!

本能的領地習性讓梨花村人對這個入侵者充滿了敵意,只要停留一步,大家絕對會暴力驅逐的。就在老瞎子漸行漸遠,佝僂的背影將要消失在玉米地裏,段梨花把他喊了回來。

因為已經成人的小叔子還沒娶親,段梨花著急,想請老瞎子給算算姻緣。老瞎子聽了生辰八字後掐指一算,告訴她,姻緣在西北方向周家莊屬鼠的周小嫚那兒。段梨花當即派人騎著毛驢火速趕往周家莊去提親。周家人倒爽快,第三天便用毛驢馱著兩大黃梨木箱子的陪嫁敲敲打打將周小嫚送來梨花村。送親的人很多,七大姑八大姨地拉了長長一大排。人們懷著強烈的好奇心在玉米田間一條平整筆直的黃泥路上走著,一個時辰沒到便來到段梨花家的院子裏。傳說中的梨花村除了街道比別村幹凈整潔一些,人比較紅潤水靈一些,房子也是泥坯房,下蛋的小母雞,覓食的大公雞也是滿院溜達。孫家人性格豪爽耿直,待客熱情周到,大口喝酒,大碗吃肉把娘家客招待得心滿意足,等他們高高興興地出村五裏,再回頭,剛剛走過的那條康莊大道竟然不見了!

小叔子成了家,了了段梨花的心事。為了感謝老瞎子,她說服大家把他留在了村裏,並讓丈夫孫良為他建了一座泥坯房。

老瞎子有了家,卻不常駐梨花村。每年開春,地上的小草剛露頭,老瞎子便敲著銅鈴離開梨花村;到了年根兒才背著鼓鼓囊囊的羊皮袋子回來。老瞎子家的煙囪就像一棵消息樹,只要一冒煙,男人們便不約而同地來到老瞎子家,饒有興味地聽他講述一些奇聞趣事。

老瞎子帶回來一個木盒子。東北有三寶:人參、鹿茸、烏拉草。他邊開盒子邊說,這裏面的就是人參。大家湊上去,看到躺在綠色苔蘚上的一棵人形的根塊植物。

這種長在關東老林裏的人參是珍貴的藥材,有病的吃了能治病,沒病的吃了強筋健骨;大姑娘吃了肚子不疼,老太太吃了能變年輕。老瞎子告訴大家,這只是一棵小人參,要是訪到一棵百年老參建屋置地,一輩子吃穿不愁了。老瞎子還說,一些天南地北、心高望遠的人都結成“訪山幫”到長白山訪山挖寶去了。

當初,孫良帶著大家是要去關東的,沒想到在梨花村安了家。二十年來,雖然“兩畝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日子很舒適,但對“棒打麅子瓢舀魚,野雞飛到飯鍋裏”那個富饒而神秘的關東山仍有幻想,去關東的火種被老瞎子一點著便熊熊燃燒起來。

孫良要組建“訪山幫”到關東老林子裏挖人參,這叫沈穩淡定的段梨花亂了方寸,見勸說無效,便拿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策略對付孫良。孫良平時不念不語,好像全是段梨花說了算,一旦拿定主意,別說段梨花,就是天王老子也阻止不了他。段梨花沒法了,便跑去老瞎子屋裏哭鬧,責罵他不懷好意,蠱惑丈夫去關東送死。老瞎子原本只想跟大家聊聊天,講講外面的見聞,沒想到孫良拿個棒槌就當針。眼下時局不好,外面動蕩不安。他不贊成孫良的想法,苦口婆心地勸阻他,把可能遇到的艱難險阻一一擺出來,就是打消不了孫良的念頭。段梨花心裏也知道,去關東是孫良的夙願,老瞎子只是起了點推波助瀾的作用。鬧老瞎子只不過是發泄自己被無視的憤怒罷了!

對孫家傲來說,爺爺和爹娘的記憶就像貼在墻上的舊年畫,養育他,陪伴他長大的奶奶和老瞎子是有血有肉、真實存在著的。有奶奶在的家裏,鋪著席子的土炕是熱乎的,肚子是飽飽的,心是安生的。奶奶段梨花就像院子裏那棵枝繁葉茂的大梨樹帶給他足夠的安全感,讓他能夠按照自己的意願自由自在地長大成人,而不必擔心生活的艱難。

而老瞎子的引領和教導彌補了他成長中的不足,在老瞎子家裏,他學會了看書寫字,見識到許多新奇的東西,接受了一些新事物、新思想。在潛移默化、天馬行空式的教導下,他逐漸成長為一個有思想、有智慧的和不乏擔當的人。

小時候,他偷偷離開梨花村想到外面去看看,結果在玉米地裏東奔西突了兩天才狼狽地轉回梨花村。長大後,當他有足夠的智慧和能力走出梨花村的時候,奶奶段梨花老到從一棵枝葉婆娑的大樹變成了秋後的稻草,核桃般的笑臉皺紋交錯,麻秧子似的頭發在腦後挽了個小疙瘩鬏;兩只菱角般的小腳一扭一側棱,趔趔趄趄總像要摔跟頭。孔子說:父母在,不遠遊。即使出去的心再迫切,只要奶奶活一天,孫家傲就不會離開梨花村半步。

下輩子不要做人,做人太累!段梨花常側歪在炕上跟孫家傲嘟噥著這麼一句話:要托生就托生成一棵大梨樹,春天一樹雪白,滿院花香;一到秋天,金黃的梨子壓彎了枝條,咬一口,梨汁兒酸甜可口;最眼紅的是冬眠期,一覺醒了還是年輕的模樣。人要是不老多好呀!段梨花本來是雙尖尖小腳,走路吃力,又患有風濕性關節炎,關節轉著圈地疼,只好蜷在土炕上,靠喝藥酒舒筋止痛。現在,除了孫家傲讓她上上心,聽見院子裏的大公雞欺負下蛋的小母雞也懶得吆喝一聲。

往年一出正月,老瞎子就斜跨著羊皮兜子離開家,寒冬臘月才回來。近幾年,清明節都過了幾天了才慢吞吞地離開村子,重陽剛過就返回村。每次回來能從斜跨在胸前的羊皮兜子裏掏出來的東西只有一個油漬馬哈的紙包,不是包根麻花就是兩個驢肉火燒。老瞎子把紙包遞給孫家傲。孫家傲像傳令兵似的跑回家,把紙口袋放到段梨花面前。段梨花熟練地揭開紙包,掰下一小塊放進豁牙漏齒的嘴裏邊費力地嚼著邊嘟嘟囔囔地罵老瞎子。孫家傲擔心她噎著,端了半瓢梨花水坐在炕沿邊候著。

段梨花接過水瓢喝了口水,繼續罵著老瞎子,內容千篇一律——要不是死老瞎子鼓動孫良去挖人參,孫家傲也不會沒人管教,二十大幾了既不思成家,也不想立業,像個二流子似的就知道玩那些破銅爛鐵玻璃片子之類的。段梨花越是疼惜孫家傲,就越怨恨老瞎子,後悔把他留在村裏;後悔對丈夫的任性太過縱容,沒有反對到底;恨自己濫施同情心,事事強出頭,嘴賤喊住老瞎子,收留了個禍害。早些年,段梨花沒少鼓動全村老小想把老瞎子趕出梨花村,最嚴重的那次不僅把老瞎子的鍋給拔了,還劈碎了門板,逼得老瞎子背起行李卷離開梨花村。段梨花剛要呼出一口惡氣,就見孫家傲背了個行李卷從眼前走過,說是要跟老瞎子要飯去。段梨花再強悍畢竟是個小腳老太太,拉拉不住,追追不上,急得她呼天搶地,攆著看熱鬧的小輩把兩人追了回來。段梨花確信是老瞎子施了魔法,控制了孫家傲的靈魂,趕走老的勢必帶走小的。段梨花不敢貿然驅逐老瞎子了,可心裏又過不去那道坎,只好與老瞎子畫地為牢,不許他出現在視線範圍內。

段梨花恨老瞎子卻不拒絕他讓孫家傲送回來的吃用物件。早些年,老瞎子從遼寧安東帶回來一個長柄圓形鐵皮包邊的小梳妝鏡現在就在段梨花枕頭底下,沒事就對著鏡子,用老瞎子給的桃木梳子把稀疏的頭發梳得熨熨貼貼的;那棵裝在木盒子裏的野山參也藏在炕梢上那個鑲著鳳凰牡丹小瓷磚的炕櫃裏;包括壓箱底的兩床繡著鴛鴦蝴蝶的大緞子被面兒,那是老瞎子拿給段梨花準備給孫家傲娶媳婦時做婚被用的……

三個兒子,七八個孫子裏只有孫家傲長得像爺爺孫良,脾氣秉性也如出一轍。段梨花最心疼的是他,最不放心的也是他,只要沒在眼皮子底下,便“小傲子——小傲子——”地喊起來。

孫家傲知道,段梨花高一聲低一聲地喊叫和對老瞎子嘟嘟噥噥的咒罵實際意義不是很大,只不過是一種習慣性的宣泄罷了。即便如此,只要段梨花叫,孫家傲立馬就會往家跑,等呼哧帶喘推開房門,段梨花已經側歪在土炕上,枕著那只裝滿蕎麥殼的老虎枕頭迷迷糊糊睡著了。

自從那年春天老瞎子誤入梨花村,孫家傲便被老瞎子身上一種神秘的東西所吸引。他不由自主地親近老瞎子,好奇他那些從外面帶回來的陌生而神秘的物件。老瞎子有一塊魔石,是在孫家傲十歲那年的臘月二十四的中午,結束了一年的遊歷回到梨花村的老瞎子從他的羊皮袋子裏掏出來的。他說萬物皆有靈性,只要喚醒它的靈性,便會釋放一種意想不到的魔力。邊說邊用鷹爪般的手指抓著它在屋子的犄角旮旯裏劃拉一番,隨後,一些個鐵釘子、鐵盒子,小刀小鉗子之類的小物件就牢牢地吸附在上面。光禿禿的石頭變得像個刺猬。看過演示後,孫家傲又驚又喜,央求老瞎子讓他把魔石帶回家,幫段梨花從炕沿縫裏吸出了那根丟失了很久、已經銹跡斑斑的縫衣針。他還從段梨花的線軸上偷偷剪了一根細麻繩系牢石頭,拖著在街上轉悠,要吸出埋在泥土裏的寶貝。終於有一天,石頭耍起熊,磨磨蹭蹭不往前走了。孫家傲心中狂喜,以石頭為圓點畫了一個圈,用木棍一點一點掘開圈裏的泥土,在一尺深處挖到一把銹跡斑斑的短劍。孫家傲把短劍帶回家,坐在院子的梨樹下,精心打磨了半個月後,一把銹跡斑斑的短劍變得鋒芒畢露,凜光四射。他持劍朝一根碗口粗的梨樹杈砍了一下,樹枝齊齊地落到地上;他跑進屋裏揚起一張紙,用劍一挑,好好的紙一分為二。孫家傲興奮已極,學著那本插圖舊書上古代人物的動作舞弄起來。等他認為自己的劍術配得上壯士稱號時,日子從年頭過到了年根兒。

臘月二十八,全家正在忙活著蒸饅頭,隱約傳來銅鈴的“叮叮”聲。孫家傲把手裏的玉米稭塞進竈膛,起身就朝外跑。等段梨花擰著一雙小腳大呼小叫地追到門口,孫家傲已經沒了影。

老瞎子從羊皮口袋了掏出用紙包著的幾個擠扁了的金黃色的奶油炸糕。奶油炸糕是北京的風味小吃,外焦裏嫩,香味濃郁。老瞎子笑瞇瞇地遞給孫家傲。孫家傲接過來嗅了嗅,一溜煙跑回家往鍋臺上一放,轉身就往回跑。老瞎子等孫家傲進了門,從羊皮袋子掏出一面鏡子遞給孫家傲。鏡子是圓圓的,透明的,有驢肉火燒般大小,還有個半尺長的手柄。孫家傲跑到院子裏,透過鏡子看見掛在梨樹枝上的幹巴梨,竟然長大了好幾倍;他用鏡子照老瞎子,看見皺皺巴巴的臉變得老大,幹癟的眼窩裏竟射出兩道亮光。這神奇的鏡子讓孫家傲興奮不已,舉著它滿院子轉悠。老瞎子讓他抱一抱幹草放在院子裏,然後將鏡子放在上面,中午的陽光照在鏡子上,鏡子下的幹草竟被點燃了。

孫家傲十一歲時,老瞎子開始教他寫字。寫的第一個字是“人”。老瞎子說,做“人”一定要行得端,站得直;寫“人”好比做人,要頂天立地,切不可歪歪扭扭。孫家傲記住老瞎子的話,一筆一劃寫得極其用心。

從孫良離開村子後,村裏人對老瞎子的態度極不友善,像避瘟神似的避著他。只有孫家傲不離不棄地親近老瞎子。二十年來,兩人既是忘年交,又像血脈相連的親人,老瞎子的存在填補了孫家傲失去爺爺和父親的缺憾,讓他有足夠的力量和勇氣去面對生活的種種挑戰,要不是放不下奶奶,他早就陪老瞎子周遊世界去了。

孫家傲做了個夢。夢見自己的牙齒松動,一顆一顆掉落下來,卻不見出血。他讓老瞎子解夢。老瞎子告訴他,這個夢預示著家中或有親人離世。他想起小時候,也就是爺爺帶著“訪山幫”離開村子後不久,也做過相同的夢。難道,爺爺他們已經不在人世了嗎?老瞎子沈默良久,才告訴他。二十年前,孫良一行在從煙臺到安東的帆船上漂流了二十多天,快要靠近碼頭時,被一艘外國軍艦擊沈了,全船人都葬身海底。老瞎子嘆道:這件事,本該早說出來,可又不忍心讓大家希望破滅。有希望才能活下去,不是嗎!

這年,重陽過了,老瞎子沒回來;元旦過了,老瞎子沒回來;轉眼到了大年三十兒的早上,老瞎子依然沒回來。因為擔心老瞎子,孫家傲無精打采的。與之相比,段梨花卻一反迷迷瞪瞪的狀態,她支使孫家傲到梨花井裏挑來一擔水,洗了臉,用桃木梳子梳了頭,把稀疏的白頭發編成一條細辮子,在腦後挽了個疙瘩鬏。成親那天,你爺爺一掀起我的紅蓋頭,立馬嚷起來,仙女下凡了,仙女下凡了!段梨花邊照鏡子邊說,都老成這模樣了,你還能認出我來嗎?

段梨花頭七剛過,孫家傲打點行囊離開梨花村,在煙波浩渺的海上漂泊了十多天,當帆船快要靠岸時,他看見駱駝似老瞎子正站在碼頭上。

作者簡介:孫萍,通化作者。作品散見於《吉林日報》《長白山》《參花》《參花文化視界》《幽默諷刺精短小說》《歲月》《華夏文壇》《中國草根文學》《檢察文學》《小說月刊》等報刊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