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水入煤火夢境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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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錢·現實

凡是守財奴都只知道眼前,不相信來世。葛朗臺這句話,把現在這個時代赤裸裸的暴露了出來。金錢控制法律,控制政治,控制風俗,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學校,書籍,人物,主義,一切都在破壞對來世的信仰,破壞這一千八百年以來的社會基礎。如今墳墓只是一個無人懼怕的階段。死後的未來,給提到現在來了。不管什麼義與不義,只要能夠達到塵世的天堂,享盡繁華之福,化心肝為鐵石,胼手胝足的去爭取暫時的財富,像從前的殉道者為了未來的幸福而受盡苦難一樣。這是今日最普遍的,到處都揭櫫著的思想,甚至法律上也這樣寫著。法律不是問立法者“你想些什麼?”而是問“你出多少代價?”

《歐也妮·葛朗臺》

的確,不大需要睡眠的葛朗臺,夜裏大半時間都在作種種初步的盤算。這些盤算,使他的見解、觀察、計劃,特別來得準確,而且百發百中,做一樣成功一樣,教索漠人驚嘆不置。人類所有的力量,只是耐心加上時間的混合。所謂強者是既有意誌,又能等待時機。守財奴的生活,便是不斷的運用這種力量為自我效勞。他只依賴兩種情感:自尊心與利益。但利益既是自尊心的實際表現,並且是真正優越的憑據,所以自尊心與利益是一物的兩面,都從自私自利來的。因此,凡是守財奴都特別耐人尋味,只要有高明的手段把他烘托出來。這種人物涉及所有的情感,可以說集情感之大成,而我們個個人都跟他們一脈相通。哪裏有什麼全無欲望的人?而沒有金錢,哪個欲望能夠滿足?

《歐也妮·葛朗臺》

你寫出來的意見,你真的堅持嗎?我們是拿文字做買賣,以此為生的……今天看過,明天就忘掉的報刊文章,我覺得只有拿稿費去衡量它的價值。

《幻滅》

債主通常總是脾氣古怪的家夥:今天預備成立協議了,明天又嚷著燒呀殺呀,把一切都推翻;過了一晌,又忽然的軟下來。今天,他的太太興致好,小兒子牙齒長得順利,家裏什麼都如意,他便一個銅子都不肯吃虧;明兒,逢著下雨,不能出門,心裏憋悶得慌,只消一件事情能夠結束,便任何條件都肯答應;後天,他要擔保晶了;月底,他要你全部履行義務,非把你逼死不可了,這劊子手!大人開小孩子玩笑,說要捉小鳥,只消把一顆鹽放在它尾巴上。世界上要有這種呆鳥的話,就是債主了。或者是他們把自己的債權看做那樣的呆鳥,結果是永遠撲一個空。

葛朗臺留神觀看債主的風色,而他兄弟的那批債主的確不出他的所料。有的生氣了,把存放證件一節幹脆拒絕了。

《歐也妮·葛朗臺》

那時葛朗臺剛剛跨到七十六個年頭。兩年以來,他更加吝嗇了,正如一個人一切年深月久的癡情與癖好一樣。根據觀察的結果,凡是吝嗇鬼,野心家,所有執著一念的人,他們的感情總特別灌註在象征他們癡情的某一件東西上面。看到金子,占有金子,便是葛朗臺的執著狂。他專制的程度也隨著吝嗇而俱增;妻子死後要把財產放手一部分,那怕是極小極小的一部分,只要他管不著,他就覺得逆情背理。怎麼!要對女兒報告財產的數目,把動產不動產一古腦兒登記起來拍賣?……

“那簡直是抹自己的脖子,”他在莊園裏檢視著葡萄藤,高聲對自己說。

《歐也妮·葛朗臺》

一切都由金錢決定,樣樣要抽稅,樣樣好賣錢,樣樣能制造,連名氣在內,就是劇場裏的掌聲,也是花錢買來的。

《幻滅》

葛朗臺的確心中有事,照他妻子的說法。像所有的守財奴一樣,他非跟人家鉤心鬥角,把他們的錢合法的賺過來不可,這在他是一種無時或已的需要。搜刮旁人,豈非施展自己的威力,使自己老是可以有名有分地瞧不想那些過於懦弱的,給人吃掉的人嗎?躺在上帝面前的那平安恬靜的羔羊,真是塵世的犧牲者最動人的寫照,象征了犧牲者在彼世界的生活,證明懦弱與受苦受到何等的光榮。可是這些微言奧旨有誰懂得?守財奴只知道把這頭羔羊養得肥肥的,把它關起來,宰它,烤它,吃掉它,輕蔑它。金錢與鄙薄,才是守財奴的養料。

《歐也妮·葛朗臺》

夜裏,老頭兒的念頭換了一個方向;這是他表示寬大的緣故。他想好了一套陰謀詭計,預備開巴黎人的玩笑,折磨他們,捉弄他們,把他們撚一陣捏一陣,叫他們奔來,奔去,流汗,希望,急得臉色發白;是啊,他這個老箍桶匠,在灰色的堂屋底裏,在索漠家中蟲蛀的樓梯上走的時候,就能這樣的玩弄巴黎人。他一心想著侄兒的事,他要挽回亡弟的名譽,可無須他或他的侄兒花一個錢。他的現金馬上要存放出去,三年為期,現在他只消管理田地了;所以非得找些材料讓他施展一下狡獪的本領不可,而兄弟的破產就是現成的題目。手裏沒有旁的東西可以擠壓,他就想把巴黎人捏成齏粉,讓查理得些實惠,自己又一文不花的做了個有義氣的哥哥。他的計劃中根本沒有什麼家庭的名譽,他的好意有如賭徒的心情,喜歡看一場自己沒有下註的賭博賭得精彩。

《歐也妮·葛朗臺》

金錢代表了人間的一切力量,生活難道不是靠金錢推動的機器?……金錢就是你們當今社會的精神支柱。

《私人生活場景》

小客廳的一半呈柔和、優雅的弧形,方方正正的另一半兩相對照。方形的那一半的中央有一個金白兩色相間的閃亮的大理石壁爐臺。人進人裏面,要經過一道邊門,門上掛著一幅富麗堂皇的織錦門簾,門對面是一扇窗。這間馬蹄形的客廳裏擺著一個地道的長沙發,換句話說,就是一個放在地板上的褥墊,但卻是一個如床那樣寬的褥墊。它周長有50英尺,罩著白色開司米織物,上面飾有黑色和火紅色緞子制成的玫瑰花圖案。這個極大的沙發床的靠背高出靠墊幾英寸,這些靠墊格調高雅,使沙發格外生色。客廳的房壁張掛紅色帷幔,又覆以印度薄紗,紗上羅紋凹凸交替,如考林辛式柱的凹槽一般。帷幔的上沿和下沿飾有火紅色鑲邊,上面還織有阿拉伯式黑色圖案。在薄紗覆蓋之下,火紅變成了粉紅,這種象征愛情的色彩,恰與罩有印度薄紗的紅色塔夫綢窗簾協調一致,窗簾下同樣垂著紅黑相間的流蘇。六枝臂式鍍金的銀燭臺各托兩根蠟燭,等距離地固定在壁幔上,為大床照明。天花板正中垂下一盞閃光鍍金銀吊燈,天花板上的裝飾在白色燭光照耀下顯得金碧輝煌。地毯酷似東方披肩,上面的圖案令人聯想起波斯的詩情畫意,它是波斯的奴隸手工織成的。室內家具全部覆蓋著白色開司米織物,紅黑相間的飾物更使之熠熠生輝。座鐘和枝型大燭臺均用白色大理石和黃金做成。室內惟一的那張桌子上罩著一塊開司米臺布。精致的花架上滿是各色各樣的玫瑰,開著白色或紅色的花兒。

《金眼女郎》

克勒凡:“我不愛你了?華萊麗!我愛你像愛100萬法郎一樣!”

“不夠!”她說著,跳上克勒凡的膝蓋,兩條臂膀繞上他的脖子像吊在鉤子上一樣,“我要你愛我像愛l刪萬法郎一樣,比愛世界上所有的黃金還要愛。”

《貝姨》

“當今,書籍也必須像其他東西一樣具有‘現實性’。1830年,人們不能再這樣評論一個女演員:‘昨天她演得好極了,’而是改說成:‘昨天她真叫人眼花繚亂。’‘眼花繚亂’變為最好的贊譽之詞了。而它的反義詞則是‘其糟無比’。”

《時髦用語》

萬能的金錢把我們變成最可悲哀的貴族——錢櫃的貴族。

《從手套研究風俗》

要是都刨根問底追溯一切財富的來歷,我們還有立足之地嗎?

《紅房子旅店》

信仰就是生命!我親眼看見一個王朝的覆滅,我一定要護教。

《耶穌基督女弗朗德勒》

我有的是錢,可以收買那些左右大臣們的人的良心,從辦公室的聽差到他們的情婦都包括在內:這不是權力嗎?我可以得到最漂亮的女人和最溫柔的親熱,這不是歡樂嗎?權力和歡樂,不就概括了你們的整個社會秩序嗎?

《戈布塞克》

從1819年到1833年,葛朗臺一家一直生活在索漠城:葛朗臺在大革命時期開始致富,過著吝嗇鬼的隱居生活;他把妻子、女仆拿儂和女兒歐也妮關在家裏。歐也妮作為富有的女繼承人,受到克羅旭和格拉桑家覬覦,但是她對求婚者無動於衷。她的堂弟查理來了,這個巴黎的年輕花花公子,因他父親破產而一文不名,歐也妮感到自己被新來者所吸引。正當她的心發現了愛情,她的個性也定型了。她的父親正在策劃贖回他兄弟的債權,而她卻把自己的金幣送給了堂弟,讓他能到印度去重建家業,兩個年輕人立下了山盟海誓。

新年那一天,葛朗臺怒斥女兒將金幣送給別人,他把她關起來,但不久他的態度只得軟了下來,為的是讓歐也妮同意放棄繼承母親的遺產。五年以後,輪到吝嗇鬼臨終了,他狂熱地望著他的埃居。不久,歐也妮收到查理的一封信,說他發了財,出於利益考慮娶了一個貴族女子。歐也妮失望之余,狠下心來嫁給了公證人克羅旭。但不久她成了寡婦,把財產捐給了慈善事業,“挾著一連串的義行善舉走向天國”。

《歐也妮·葛朗臺》

在你們的歐洲社會裏,這種本能稱為個人利益。如果您的經歷同我一樣豐富的話,您就會明白,只有一種物質具有實在的價值,值得我們操心。這種物質……就是金錢。金錢代表人間的一切力量。

《戈布塞克》

婚姻·生理 這一物種的形成是男人用金錢的力量、文明的精神熱力精心培育的結果。其一般標誌是皮膚白皙、細嫩、柔軟,喜歡清潔,手指只愛撫摩柔軟、潤滑和芬芳的東西。如果看到自己的貼身衣服被弄臟了時,會像白鼬一樣,心痛得要死。她喜歡梳理頭發,使之發出醉人的香氣,喜歡把指甲塗成粉紅色並剪成杏仁的形狀,喜歡經常洗自己纖巧的四肢。晚上,她只高興睡最柔軟的鴨絨床褥,白天則喜歡坐馬尾襯墊的靠背椅,因此最樂意采取平躺的態勢。她聲音嬌媚、動作優美,說起話來,滔滔不絕。她絕不幹艱苦的粗活,盡管外表荏弱,但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地扛起和挪動沈重的東西。她不喜歡強烈的陽光,有妙法躲過毒日頭的照射。她認為走路能使人疲倦。她吃不吃東西呢?這是個謎。她具有其他物種的需要嗎?這是個疑問。她極端好奇,很容易上向她隱瞞一切的人的當,因為她生來喜歡探尋不知道的東西。愛是她的宗教信仰:她一心只想使她所愛的人快樂。被人愛是她一切行動的目的,而她作出的各種姿態則只是為了激起別人的欲念。因此,她一心只想如何出風頭,一舉一動都顯得雍容華貴、儀態萬方,因為有印度少女為她紡西藏柔軟的羊毛,韃靼專為她織輕柔飄逸的面紗,布魯塞爾專為她飛梭織造最細密的麻布,維薩蒲耳專為她向地心奪取晶瑩的寶石,塞夫勒專給她潔白的瓷器塗上金色的釉彩。她朝思暮想的無非是新的首飾,一輩子要人給她漿洗衣裙和考慮頭巾的式樣。她要在陌生人面前表現得光艷照人,美滋滋地接受他們的恭維,使他們心癢難熬,盡管她對這些人並非有意。在打扮自己,享受情愛之余,她輕歌曼唱。為了她,法國和意大利組織美妙的音樂會,那不勒斯使琴弦奏出和諧的樂音。總之,這種人是世界的王後,情欲的奴隸。她害怕結婚,因為這會損害身材,但她仍然結婚,因為那會帶來幸福。如果她生孩子,那完全是偶然,而當孩子長大以後,她便對自己有孩子一事諱莫如深。

《沈思錄·夫婦統計學》

這種人手黑得似猴爪,皮膚棕色,如法院登記簿的舊羊皮紙,臉被烈日曝曬,脖頸如火雞,布滿皺紋;衣衫襤褸、聲音嘶啞、智力低下、氣味難聞,想的只是家裏的面包箱,不停地在田裏彎腰幹活、掘地、耙田、翻曬幹草、撿拾麥穗、收割莊稼、揉粉和面、梳麻打麻;或者和牲畜、男人、孩子混在一起,住在草寮茅屋之中。對她們來說,孩子從哪裏來無關重要。多生一些,以便多一些人受窮,多一些人幹活,這就是她們的全部任務。如果她們的愛情並不像地裏的活那樣是一種苦差,那至少也是一種投機。

《沈思錄·夫婦統計學》

唉,如果世界上還有整天坐在蠟燭和粗紅糖之間的女商販、擠牛奶的農婦、在手工工場中做牛做馬,或者背筐扛鋤、挎籃叫賣的不幸婦女;如果不幸還有許許多多這樣的女人,對她們來說,思想生活、良好的教育、心靈的暴風雨,這一切簡直是高不可攀的天堂;那麼,即使大自然也一樣賦予這些婦女有喙突的嘴、舌骨和三十二節脊椎,生理學家仍然把她們歸人猩猩之類!我們只是代表遊手好閑的人,有時間、有精神談情說愛的人,代表因為有錢而懂得聲色之娛的富人,代表奪得了壟斷胡思亂想權利的聰明人,才作這樣規定的。一切沒有思想的生物都被排除在人的範疇之外。那些不熱烈、不年輕、不漂亮、不多情的人都是vaea[1],甚至可以說是人類的渣滓。這就是能說會寫、能參加船員行列的博愛者秘密心理的公開流露。收稅官、法官、立法官、神甫可能把這九百萬人另冊的人看做有靈魂的人、受行政當局統治的人、歸法院管轄的人、納稅人。可是,有感情的人、在貴婦人客廳裏高談闊論的哲學家,一面咀嚼著用這些人播種和收獲的麥子制作的精白面包,一面卻像我們現在的做法一樣,不把這些人看做女人。對他們來說,只有能使人產生愛戀的才是女人。只有那些由於有受教育的特權而能夠思想,又由於無所事事而發展了想象力的人才是真正存在的人。總之,只有在愛情上希望獲得同樣多的精神和肉體快樂的才算是人。

《沈思錄·夫婦統計學》

我們要大家註意這樣一個事實,即這九百萬女性賤民在各個地方生下千千萬萬個農家女。奇怪的是,這些女郎卻美得像愛神一樣。她們來到巴黎或其他大城市,最後都爬到了貴婦人的地位。但每有兩三千個這種得天獨厚的尤物,便有十萬個其他淪為女仆或者生活異常潦倒的女人。我們之所以能有這些農村的絕代貴婦,應該感謝全體女性。

《沈思錄·夫婦統計學》

我們不怕別人反駁,認為已經結婚二十年的夫婦大可高枕無憂,不必擔心第三者的介入和鬧出通奸的醜聞。因此,從這六百萬人中,應該減去大約二百萬極端可愛的女人,因為她們人過四十,已經見過了世面。可是,由於她們不再能使人動心,所以不在我們討論的問題之內。既然她們不幸由於過分可愛而沒有人來追求,她們感到寂寞,便到宗教、小貓、小狗,以及除了會觸犯上帝之外不會再觸犯任何人的其他癖好中去尋求寄托。

《沈思錄·夫婦統計學》

在剩下的二百萬女人當中,有十萬名可憐的少女,她們長得醜陋、駝背,或者有陣咳、發育不良、有病、眼瞎、有傷殘、有教養而家境寒微,她們全都是規規矩矩的淑女,毫不觸犯神聖的婚姻條例。盡管如此,又有哪個有理性的男人肯要她們呢?

《沈思錄·夫婦統計學》

另外還加上四十萬其他女士。她們不是聖卡米葉修女會的會員、修女,便是家庭教師、貴婦人的女伴等。這些人有誰願意問津呢?除了這聖潔的一群之外,尚有一批數目難以估計的年輕女子,她們找小夥子嫌年紀太大,修身養性又嫌年紀太小。

《沈思錄·夫婦統計學》

最後,在我們這個坩堝裏的一百五十萬人之中,還要減去五十萬名賣笑的妓女。我們不怕影響全體而把被情人供養的女子、制帽女工、女店員、賣服飾用品的女商人、女戲子、歌女、歌劇女演員、女配角、女傭人、貼身侍女等等都包括進這五十萬之數。她們大部分都各有相好,只不過不好意思把自己接待情人的具體哪一天或哪一時刻告訴公證人、市長、僧侶和愛開玩笑的人罷了。她們的做法理所當然遭到一個好奇的社會的責難,但也給她們帶來一點好處,就是使她們不必感激男人的恩賜,不必感激市長先生和法官。而且,這些女人並不損害公眾約定的誓言,因為她們與專門討論合法婚姻的著作沒有任何瓜葛。

《沈思錄·夫婦統計學》

女人的一生可以劃分為界限明確的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從繈褓期到成年期[2];第二階段是婚姻生活時期;第三個階段是更年期,自然規律突然發出警告,愛情生活已經到了該停止的時候了。這一生三個階段所占的時間基本一樣,而這三個階段又把一定數量的婦女分為數目相等的三部分。因此,在一批六百萬人中,除了可以由學者去研究確定的幾部分之外,大概有二百萬是從1歲到18歲的姑娘,兩百萬是從18歲到40歲的女子,最後兩百萬是老婦人。據此,國家和社會任意把到了結婚年齡的二百萬婦女分成三大類,即:由於我們上文所說的原因而仍然未嫁的女子,丈夫對其貞潔與否都無所謂的女子,以及我們要研究的一百萬合法妻子。

《沈思錄·夫婦統計學》

誰不願意相信這些女人是貞潔的呢?她們難道不是祖國的花朵嗎?難道她們不全都是嬌嫩欲滴、美艷迷人,散發著青春、活力和愛情的氣息嗎?相信她們白璧無瑕簡直成了一種社會信仰,因為她們裝點著世界的江山,是法蘭西民族的光榮。

《沈思錄·夫婦統計學》

有兩個衣冠楚楚的年輕人,長得身材頎長,兩臂滾圓,像鋪路工人用的木夯,穿的靴子做工也十分精巧。一天早上,他們兩人在全景巷口的大馬路上相遇。

“噢,是你!”

“是啊,親愛的,我還像原來的我,對嗎?”

接著,兩人多少有點詼諧地笑了。隨著這樣的玩笑,兩人便聊了起來。

他們像警察想認出盜匪嘴臉那樣,陰險地仔細打量對方,看清彼此戴的手套、穿的背心都很幹凈,領帶系得也很整齊,肯定彼此都沒有落魄以後,便親熱地互相挽起胳臂。他們從雜耍劇場開始走,沒到弗拉斯卡蒂街彼此便提了一個耐人尋味的問題,翻譯成通俗的話就是:“最近搞了個什麼妞兒呀?……”

通常總是一個美貌的女人。

《沈思錄·論體面的女人》

哪個巴黎警察的耳朵不像在戰鬥的日子裏灌滿槍聲一樣,灌滿行人的千百句街談巷議,哪個警察聽不到拉伯雷所說的,凝固在空氣中的萬語千言的三星兩點呢?[3]但大部分男人在巴黎散步就如同吃飯、活著一樣,覺得很普通,根本想都沒有去想。很少有什麼靈巧的音樂家和有經驗的相面學者能夠參透這些零碎音符的弦外之意,這些話語所抒發的情感。啊,漫步巴黎真是一件賞心樂事!閑逛是一門學問,是眼睛的享受。散步是茍延殘喘,閑逛才是真正活著。美貌女子,秀色可餐,即使索取報酬,別人也心甘情願,而那個烤肉鋪老板的烤肉雖然香氣誘人,使利穆贊人鼻翅喻張,垂涎三尺,但即使只索價二十個蘇,顧客也不一定願買[4]。閑逛是享受,是收集精辟的話語,是欣賞不幸、愛情和歡欣的崇高畫面以及或雅或俗的肖像,是深入觀察蕓蕓眾生:如果你年輕,你會向往一切,擁有一切;如果你已年老,你會恢復青春,獲得年輕人的熱情。而且,如果你是一個閑逛的藝術家的話,你會聽到對我們心中懸而未決的疑問作出的許許多多的回答。

《沈思錄·論體面的女人》

“她已經三十五歲了,但你會覺得她還不到二十!”一個目光炯炯、心情激動的青年說道。他剛出校門,像薛侶班[5]那樣,看見誰都想吻一下。“怎麼,亞麻布的晨衣和鉆石戒指咱們有的是……”一個公證人的書記說道。一個軍人說:“她有馬車,在法蘭西劇院有包廂!”而另一個年紀大點的像反唇相譏似地大叫道:“這個,我一個子兒也不用花!瞧咱們長得這帥勁兒……老兄,難道你連這樣的都要?”說著,散步的這個人用手掌輕輕拍了一下同伴的肚子。“啊,她可愛我了!”他的同伴說道,“本來不應存這非分之想,但她的丈夫真是蠢透了!唉!……布豐描寫動物的確是第一流,但對名叫丈夫的兩腳動物……”(結了婚的人可不喜歡聽這個!)“啊!朋友,簡直是個天使!……”這是對一個悄悄在耳邊問的問題所作的回答。“你能告訴我她的名字,或者把她指給我看嗎?……”

“噢,不行,那是個體面的女人。”

《沈思錄·論體面的女人》

如果一個大學生被酒店的女老板愛上的話,他會很驕傲地說出她的名字並把朋友們帶到她的酒店裏去吃飯。如果一個年輕人愛上了一個賣日用品的小商人的妻子,他會漲紅了臉告訴別人:“她是個洗衣婦,一個紙商的老婆,一個賣帽子的、賣布匹的小商人、一個小職員的媳婦兒”等等。

可是,愛上地位低微的女人這一事實一經承認和公開,在蠢人、小夥計、小職員中間便被大事渲染,伴隨而來的是對那個女人家財的頌揚和誇大。丈夫一個人經商,很有錢,家具很漂亮,再說,那婦人到情人家裏幽會,系著開司米羊毛圍巾,鄉下有一座別墅等等。

《沈思錄·論體面的女人》

體面的女人主要指已婚的女人。

《沈思錄·論體面的女人》

體面的女人都不到40歲。

《沈思錄·論體面的女人》

擁有私人馬車的已婚女人是體面的女人。

《沈思錄·論體面的女人》

在家裏下廚房做飯的女人不是體面的女人。

《沈思錄·論體面的女人》

可以用金錢打動的已婚女人不是體面的女人。

《沈思錄·論體面的女人》

一個男人不管從事什麼商業,只要一年能賺到兩萬利勿爾,他的妻子就是一個體面的女人。

《沈思錄·論體面的女人》

一個女人,如果把匯票說成是換票,把靴子說成蠍子,把石灰石說成石炭石,提到一個男子的時候說:“某某先生真是個笑劇!”那不管她有多大的財產,也不能說是個體面的女人。

《沈思錄·論體面的女人》

一個主教的未婚侄女如果住在主教叔叔家裏的話,可以被公認為體面的女人,因為如果她若有什麼私情,就勢必要欺騙自己的叔父。

《沈思錄·論體面的女人》

銀行家的妻子總是體面的女人。但坐櫃臺的女人則不是,除非她的丈夫生意做得很大,而且她不住在自己鋪子樓上。

《沈思錄·論體面的女人》

一個體面的女人應該生活寬裕,使其情人認為,她絕不會增加他的經濟負擔。

《沈思錄·論體面的女人》

一個體面的女人是一個人們怕影響其名譽的女人。

《沈思錄·論體面的女人》

藝術家的妻子永遠是體面的女人。

《沈思錄·論體面的女人》

一個女人要想不親自下廚房,並且有良好的教養、有愛美的感情、有在私人客廳的長沙發上一躺就是幾小時的權利,能夠過精神上的生活,那麼,如果在外省,她必須至少有六千法郎的收入,如果她在巴黎,就必須有兩萬利勿爾的進賬。從這筆財產的數目,我們便可以估計出,在那一百萬婦女當中,有身份的女人究竟有多少了。當然,這只是我們的粗略統計。

《沈思錄·論體面的女人》

難道吻一個輕佻女工的手套會使你感到有比任何女人都能給予你的五分鐘歡愉更多的快感嗎?

難道和一個女商販談話會使你產生獲得無限享受的希望嗎?

《沈思錄·論體面的女人》

你和一個身份比你低的女人在一起,自尊心獲得滿足的是她,而你並不知道你給予別人幸福的秘密。

你和一個財富比你多或者社會地位比你高的女人在一起,你的虛榮心會得到巨大的滿足,而她也一樣。一個男人從未能把自己的情婦提高到自己的地位,但一個女人總可以把情人的地位拉到與己相齊。“我可以生出王子,而你永遠只能生出私生子!”這是一種閃耀著真理之光的回答。

《沈思錄·論體面的女人》

比倫是一個首飾匠的兒子,後來成了庫爾朗德公爵夫人的情人,夫人登上王位,他竟幫助自己這個年輕貌美的情婦冊立自己為國家的主宰[6]。上面提到的四十萬女人應該以這位夫人為榜樣,使自己的情人獲得同樣的幸福。

《沈思錄·論體面的女人》

要在客廳的滿座高朋中占一席地位,就必須成為一位社交界名媛的情人。但我們往往或多或少地放不下架子。

因此,那些由於受過良好教育、才能出眾、聰明過人、在各民族引以為驕傲的蕓蕓男士中脫穎而出的人便群起向民族的這一部分巾幗精英進攻。我們談到的那位丈夫要不惜一切去保衛其芳心的女人只能在這一階層的女人中去找。

《沈思錄·論體面的女人》

至於這些貴族女人的標準對其他社會階層是否適用,那又有什麼關系呢?這些女人的舉止、談吐以及思想都十分講究,她們受過得天獨厚的教育,有藝術審美觀,有感受、比較和思考的能力,待人接物溫文有禮,成為法國時下的風範,她們的標準應該也適用於其他所有民族,所有種族的女人。本書要奉獻給一位高貴的紳士,他必須獨具慧眼,能夠追隨每一階級內逐漸減弱的光線,抓住某種觀察仍能真實反映的文明。

《沈思錄·論體面的女人》

從自然法則上看,男子的青春比女子的青春時間長。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婦女的結婚年齡平均是20歲,而到了40歲便不再有愛情生活。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一個男孩子17歲便已經懂得勾引有夫之婦,而且,根據報紙登載的醜聞,尤其是懂得勾引年紀大的有夫之婦。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男子到了52歲則比任何年齡都可怕。就是在生命中這一美好的年代,他耗盡了花很大代價才取得的經驗和他所擁有的全部財產。由於情欲已經到了最後階段,因此,他便表現得更加殘酷和頑強,像一個落水的人拼命抓住當年萌發的嫩綠而柔韌的柳枝不放一樣。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一個男子只要說話風趣,模樣出眾,並善於周旋,女人便絕對不會問他來自何方,而只問他欲往何處。

但青春的魅力是愛情惟一的本錢。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一件布伊松[7]做的禮服、一雙從布瓦萬[8]鋪子裏買的手套、一雙商人擔心別人用自己貸出的款項買的漂亮皮靴、一條系得很好的領帶,這一切足可以使一個男人成為整個沙龍的核心人物。

最後,還有軍人。雖然現時對軍官的迷戀風氣已成過去,但軍人本身就是一支龐大的單身漢隊伍,不是嗎?……我們現在不談埃基納[9],因為他是個私人秘書,而最近,不是有一家報紙登載一條消息說,一位德國公主把自己的財產遺贈給皇家近衛軍重騎兵團的一個普通的中尉嗎?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住在加斯科涅省窮鄉僻壤,給人作文契一年不超過60份的鄉村公證人卻送自己的兒子到巴黎學法律;針織品制造商希望自己的兒子成為公證人;訴訟代理人想兒子將來做法官;法官則希望能當上大臣,使自己的子弟能獲得貴族頭銜。現在求知欲之旺盛是歷史上任何時代都無法比擬的。人們已不重風趣而重才華。從我們社會各個階層的縫隙鉆出了鮮艷奪目的花朵,正如春天來臨,斷壁殘垣也長出花草一樣。甚至在墓穴的拱頂之間,也綻出一簇簇帶點顏色的細草,只要有教育的陽光射人,便會茁壯碧綠。自從思想蓬勃發揚,光明燦爛普照四方以後,我們便幾乎再也沒有什麼權威,每個人都各領時代的風騷。我們周圍,到處是活生生、能走路、會思考、希望流芳百世的博學之士。他們驚天動地,有雄心壯誌和瘋狂的熱情。因此,我們需要有另外的世界,需要有另外的蜂窩來接待這一群群蜜蜂,尤其需要許多漂亮的女人。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男人即使被疾病所纏繞,疾病卻不能影響其全部感情的價值。我們覺得恥辱的是,只有當我們生病的時候,女人對我們才最溫柔體貼……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所有男人都應該認為,女子惟一的婦道就是愛,一切女人都是恪守婦道的人。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唉,你是否記得,在那淒慘憂郁的時刻,你孤零零地生著病。你埋怨所有人,尤其是你的朋友。你身體虛弱,沮喪頹唐,心裏湧起了死的念頭。你頭靠著無聊的暖枕,躺在紮人皮膚的粗亞麻布褥單上,睜大眼睛,環視冷清清的房間裏綠色的壁紙。我問你,你是否記得看見她悄無聲息地輕輕推開房門,露出年輕的、披著金色鬈發的頭,頭上戴著一頂光潔的帽子,像風雨之夜中突然出現的一顆星星。她微笑著,半憂半喜地向你跑來!

“你怎麼搞的?你是怎樣對你丈夫說的?”你問道。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從精神上看,男人的青春往往比女人更持久。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我們必須看到,在二百萬單身漢中,有許多不幸的人,他們家境窮困,需要拼命工作,沒有閑情逸致去考慮愛情。

他們當中,並非所有人都能上學,不少人做工匠和仆役(傑弗勒公爵長得身材矮小,面容醜陋。一天,他在凡爾賽宮的花園裏散步,看見有些仆人長得魁梧軒昂,便對朋友們說:“你們看,我們把這些家夥變成什麼,而他們又使我們變成了什麼!……”)、建築的包工頭、一心只想賺錢的實業家、店鋪的夥計。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母愛在女人心中是一件簡單、自然、豐碩、永不衰竭的東西,就像是生命的一大要素。

《兩個新嫁娘》

最美的天性,最優秀的靈魂,都免不了要溺愛兒女。

《兩個新嫁娘》

有的人又蠢又醜,真不知上帝是怎樣創造他們的;

有的人性格像沒有仁的刺栗;

有的人是通常不近女色的神職人員;

有的人地位低下,怎麼都打不進體面女人活動的上流社會,原因也許是沒有禮服,或者性格靦腆,或者乏人引進。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人們願否作這樣的揣測,即某些體面的女人在瓜分單身漢時,兇猛得像寓言裏的獅子[10]?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女人並非只愛有風趣的男人!道德又再次占了上風。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現在,只要聽一聽我們那些可愛的單身漢講話,便會發現,他們每人都能說出一大堆自己的風流韻事。這些韻事每一個都嚴重有損體面女人的聲譽。如果以每人講三個計算,那已經是十分保守的了。有的能講十幾個,但許多人只能講兩個、三個,甚至一生中只有過一次艷遇。因此,我們采用統計學的辦法,算每個人的平均數字。如果用風流韻事的數目去乘單身漢的數目,得出的韻事數字就是三百萬,而體面女人的數目則只有四十萬!……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風化是民族的虛偽;虛偽亦有高明與否之別。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噢,這樣一來,我們認為,一切結了婚的男人,如果他對妻子還有點情分,像高乃依老人所說,還顧點廉恥的話,可以去找一根繩子和一顆釘,因為,foenum babet in eornu[11]。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那麼,現在你還對布瓦洛那句有名的詩感到驚訝麼?[12]這詩句說明詩人巧妙地進一步思考了你們認為在這令人苦惱的探討中用數學觀點發揮了的感想,同時也說明這並不是誇張。

不過,貞潔女人還是有的:

對,就是那些從未受過誘惑和那些我們假定結婚時還是處女,而且生第一胎便死去的女人。

對,就是那些長得像《一千零一夜》中卡伊法卡塔達裏[13]那樣醜的女人。

還有米拉波稱之為黃瓜仙子的女人,她們身上的細胞完全與草莓和睡蓮的細胞一樣[14],但我們可別太相信!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我們應該承認,我們的時代有幸,自從恢復道德和宗教信仰以後直到目前為止,還可以看到零零星星有幾個虔誠有德的女人,她們恪守婦道,正直、審慎、刻板、貞潔……就連魔鬼也不敢正眼看她們一下,她們掛著大串念珠,周圍總有做高官的夫婿陪同……別再說了!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法國貞潔女人的數目還是要打著燈籠在這四十萬體面女人中去找!……其實,在我們的夫婦統計中,我們只去掉社會並不真正關心的那些婦女。在法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總數不過三百萬,即:一百萬單身漢,五十萬體面的女人,五十萬有妻子的男人,一百萬有錢的寡婦、兒童和少女。這樣的數字難道不切合實際嗎?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女人的道德問題也許是一個體質的問題。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貞潔女人心裏比其他女人少一根或者多一根弦:不是愚鈍就是聰慧。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最貞潔的女人心裏總有一些不純潔的東西。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一個聰明的男子對其情婦產生疑心,這可以理解,但懷疑自己的妻子!……除非他太蠢了。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男人如果一旦接近女人,便把最熟悉的事忘得一幹二凈,那他就太倒黴了。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對維護道德和高尚情操的人來說,像寓言中的處女那樣能保持手中燈不滅的、難能可貴的女人,數目實在太少了。但盡管如此,還是應該把她們的數目從體面女人的總數中減除。減除固然是好,可是,這樣一來,丈夫們遭到的危險便更大了,醜事便更醜了,剩下的合法妻子便更蒙羞染垢了。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既然知道至少有三個單身漢在那裏虎視眈眈,又有哪位丈夫能在自己年輕貌美的妻子旁邊高枕睡大覺呢?這些單身漢盡管尚未給他小小的領地造成破壞,但他們把這位已婚婦女看成是自己的獵物,通過巧取、豪奪、征服或自投羅網的方式,遲早會弄到手,而且在這場鬥爭中,他們總有一天會勝利。

多可怕的結局呀!……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你可以隨意增加體面女人的數目並減少單身漢的數目,但結果你會發現,風流韻事的數字比體面女人的數目還多;你會發現,有一大批單身漢由於我們道德的鉗制,只能犯三種類型的罪行。

如果他們不近女色,他們的健康便會在極度痛苦的興奮中逐漸變壞。他們將使有關自然的崇高看法成為空談,最後跑到瑞士山上喝牛奶,亦不免死於肺病[15]。

如果他們受不住理所當然的誘惑,或者去連累體面的女人,這正切合本書的主題,或者自己墮落,和在第一篇沈思錄中我們歸人最後一類的那五十萬個女人胡混。如果這樣,就更加有可能要去喝牛奶和死於瑞士了。

那麼,難道你從來沒有像我們那樣,對我們社會秩序中的一種機能缺陷感到驚訝麼?如果發現這種缺陷,便可以給我們最後的計算提供道德上的證據了。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尚福爾說過:通奸是一種破產,所不同的是,蒙受恥辱的反而是被人陷害以致破產的人。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男人結婚的平均年齡是30歲,而他的感情和要求性愛享受最強烈的年齡則是20歲。這樣,在他生命最美好的十年裏,在他青春年少,漂亮聰咀,一生中對丈夫們最具威脅性的時代,卻找不到對象去合法地滿足他那種震撼全身的、無法抗拒的愛的要求。這段時期占人生六分之一的時間。我們應該承認,至少男人總數的六分之一,而且是精力最旺盛的六分之一,長期處於慵倦的狀態,同時對社會造成危險。

“那為什麼不給他們娶妻呢?”一位虔誠的婦女會這樣大聲疾呼。

但有哪個懂道理的父親願意給剛到20歲的兒子娶親呢?

難道不知道早婚的危險嗎?結婚似乎是一種與自然習慣大相徑庭的狀態,因為它需要特別成熟的理智。總之,大家都知道盧梭曾經說過:“總需要有一段放蕩時期,不是在這個階段,就是那個階段。好比一種邪惡的酵素,遲早都會發酵。[16]”

可是,有哪位母親願意在這種發酵未產生過以前,拿女兒的幸福去冒險呢?”

再說,有什麼必要為一種所有社會都難以避免的事實辯護呢?難道不像我們上文指出過那樣,任何國家都有一大批既不是單身漢、也沒有結婚的、生活極為規矩的男人嗎[17]?

“這些男人不能像神甫那樣禁欲嗎?”虔誠的女人會這樣問。

同意,夫人。

可是,我們要指出的是,不近女色的心願是社會所需要的自然狀態最大例外之一。神甫這一職業的一大特色就是禁欲。神甫應該不近女色,如同醫生不受病人肉體痛苦的影響,公證人和訟師對展示在他們面前的窮困無動於衷,軍人在戰場上不理會周圍時刻潛伏著的死亡一樣。文明的要求骨化了心臟的某些纖維,在某些該發音的薄膜上形成了厚化的組織,但不應由此得出結論說,所有男人都必須遭受心靈上這種部分而特殊的死亡。否則就等於把人類引向萬惡的精神自殺了。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真是奇怪的矛盾!一個年輕人,用單身漢的說法,在聖地過一輩子,同樣也受到責難!警察局長和市長們一直要求公開的妓院入夜才開始做買賣,晚十一時便要結束,完全為了體面女人的利益,這難道是偶然的嗎?那麼,你要這一大批單身漢到哪裏去發泄呢?用費加羅的話說,這裏欺騙的是誰呢?是統治者還是被統治者呢?社會秩序是否像看戲時用手捂著耳朵、怕聽槍聲的小孩那樣呢?它是否害怕檢查自己的傷口,或者認為這種病無藥可治,只好任其自然呢?但這裏有一個法律的問題,因為在總結有關婚姻問題的公共道德時,免不了會產生社會和物質的難題。解決這個難題不是我們的責任,但是,我們要想一想,為了保護那麼多的家庭,那麼多的妻子,那麼多的體面女人,社會不能不發執照給一些女人,使她們有權利去滿足單身漢的需要。這些女德修斯[18]為了共和國而獻出自己,用自己的身體作城墻,保護體面的家庭。我們的法律難道不應該把這些人的工作升格為正式的行業嗎?立法者們直到現在還不屑於解決娼妓的命運,這是極端錯誤的。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如果在一個氣氛十分嚴肅的沙龍裏,出現一位28歲、天真未鑿、像美食家們愛吃的童子松雞一樣,未曾親近過女色的年輕男人,你就會看見沙龍裏最嚴峻的一位體面女人酸溜溜地恭維他有勇氣,在法庭上道貌岸然的大法官點頭微笑,而所有的夫人則藏起來,免得讓他聽見自己的笑聲。一俟這位英勇而天下無雙的犧牲品走出沙龍,玩笑便如傾盆大雨一樣潑灑在他天真無邪的頭上!……多少罵他的話啊!在法國,有什麼東西比性無能、冷酷、投有任何情欲和愚笨幼稚更丟人呢?

惟一可能忍不住笑出來的法國國王大概是路易十三,而他那位精力充沛,風流倜儻的父親可能會說這個青年不是法國人,或者認為他是個危險分子,而把他逐出國門之外。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那麼,勇敢的競技者,你認為我們在第一篇沈思錄中對有家室之累的人所作的小小的責備是針對你的,你又有什麼看法呢?希望我們在這問題上的粗淺看法不致使你發抖,希望你不是那種看見懸崖或者蟒蛇便脊骨發熱、血脈冰涼的人!餵,朋友,誰有田地就會有人來搶。覬覦你錢財的人數目比覬覦你妻子的人要多得多。

《沈思錄·論恪守婦道的女人》

時間大約是晚上七點鐘。他們坐在學院式的扶手椅上,圍成半圓,前面是一個巨大的壁爐,壁爐內,煤火慘淡,仿佛是他們進行了長時間討論的主題永恒的象征。只要看一看參加會議的所有人盡管激動但十分嚴肅的臉,便很容易猜到,他們必須就人類的生活、財產和幸福,發表自己的意見,他們只憑自己的良心,給自己以委任,像古老神秘的法庭審判者一樣,但他們代表的利益,比國王或各國人民的利益大得多。他們以他們之後千萬代人的感情和幸福的名義發表意見。

《沈思錄·床的理論》

布勒[19]是有名人物,他的孫子當時坐在一張圓桌旁,圓桌上放著物證,制作得少有的精巧。我是一個卑微的小書記,也在桌旁占有一席之地,以便給會議作記錄。

“先生們,”一位老者說道,“這是一封由攝政王[20]的母親、路易十四的禦弟遺孀寫給威爾士公主卡羅琳娜·德·安斯帕什的信,信裏這一段清楚地提出了今晚你們要討論的第一個問題。

西班牙王後有一個可靠的辦法,可以使她的丈夫說出她想知道的事。國王是一個虔誠的人,他認為與自己妻子以外的女人接觸是十惡不赦的,而這位君王同時也是個多情種。因此,王後從他那裏獲得了自己想得到的一切。她叫人給她丈夫的床裝上小輪。國王如果拒絕她的任何要求……她便把床推到距自己的床很遠的地方。國王如果滿足她的要求,兩張床便分而復合,她便讓國王上自己的床,這是國王最大的幸福,國王真是樂不可支……

《沈思錄·床的理論》

“以下我就不說了,先生們,因為這位原籍德國的王後那種有道德的坦率態度今日很可能會被認為是不道德的行為。”

“規矩的丈夫應否同意自己的床裝上輪子呢?……這就是我們要解決的問題。”

毫無疑問,大家意見一致。於是,我受命在辯論記錄簿上寫上,如果夫婦兩人在同一間臥室裏各睡一床,兩張床絕不應裝輪子。

“但這個決定決不能妨害將來就夫婦最好的睡法所作的規定。”會議的一個成員提意見說。

《沈思錄·床的理論》

主席遞給我一本裝幀華麗的書,裏面包括1788年出版的路易十四惟一的兄弟遺孀——巴伐利亞的夏洛蒂—伊麗莎白夫人書信的原版。當我謄寫引用的那一段時,主席又繼續說道:“諸位,至於第二個問題,你們肯定已經收到了通報,第二個問題就登在公報上。”

“我要求發言……”嫉妒的一群中最年輕的一位大聲說道。

主席作了一個同意的手勢便坐了下來。

“諸位,”年輕的丈夫說道,“我們是否做好充分的準備,可以就床幾乎能泄露一切這個如此嚴肅的題目進行討論呢?難道這裏面不是有一個問題,比需要解決的簡單的木器問題更廣泛嗎?據我看,這裏有一個涉及人類智慧的問題。諸位,妊娠的奧秘仍然籠罩著層層迷霧,而現代科學僅能驅散其分毫。我們不知道,外部環境對微生物到底有多大程度的影響,而微生物的發現應該歸功於希爾、巴克爾、約布洛、艾肖恩、格萊卿、斯巴朗紮尼,尤其是繆勒,最後還有博裏·德·聖樊尚等人[21]的不倦和耐心的研究。床的缺點包括一個最最重要的音樂上的問題。至於我,我現在聲明,我剛剛寫信到意大利,以便取得有關意大利一般設計床的方式的可靠資料……我們將陸續知道是否用許多金屬桿、螺絲釘、小輪,床的結構是否在這個國家比在其他地方更邪,木材由於太陽光的作用而幹燥是否ab ovo[22]便不會產生意大利人那種天生的和諧感情……出於這種種原因,我要求延期討論。”

《沈思錄·床的理論》

“我們到這裏來是否為了培養對音樂的興趣呢?……”西方一位紳士猛地站起來大聲說道,“首先這牽涉到風俗,而倫理道德問題是其他一切問題之首……”

“可是,”最有影響的與會者中的一位說道,“第一位發表意見的人的看法,我看亦不容忽視。先生們,上世紀有一位開玩笑中帶講哲理、講哲理時愛開玩笑的作家,名叫斯特恩,他抱怨男人塑造自己太粗心了。‘啊,真可恥!’他喊道,‘按神的面貌塑造人的人獲得花冠和喝彩,而拿出傑作,即一項模仿成果原型的人則像善行一樣,只有自己的作品作為報酬。’難道不應該在註意改良馬種之前,先註意改良人種麼?諸位,我曾經到過奧爾良地區[23]的一個小城,那裏的居民都是些駝子、愁眉苦臉或面目可憎的人,簡直是一群倒楣蛋……好了,第一位發言者的意見使我想起來了,這個小城裏的床都十分殘舊,在夫婦們的眼裏,臥室簡陋不堪……諸位,當我們耳朵裏聽見的,不是在我們要去的天國中翺翔的天使們彈奏的音樂,而是塵世間爆發的那些最嘈雜、最討厭、最令人不耐煩、最糟糕的曲調時,我們的心靈能和我們的想法一樣嗎?也許,為人類增光的天才人物的出現,應該歸功於制造得十分牢固的床,而導致法國革命的鬧哄哄的群氓,也許是在一大批晃悠悠、腿兒都變了形的、不牢固的床上生出來的。但是,生得漂亮秀麗的東方人在睡覺上卻有自己獨特的方式……我贊成延期討論。”

說完,那位紳士便坐下了。

《沈思錄·床的理論》

在文明民族,主要在本書的對象特權階級之中,我們只發現了三種放床(廣義的床)的方式。

這三種方式是:

(1)兩床分隔,

(2)分開的臥室,

(3)同睡一床。

這三種夫妻同居的方式當然必定對妻子和丈夫的幸福產生截然不同的影響。但在研究這些方式之前,我們必須大致看一下床的作用,以及床在人類生活的政治經濟中所扮演的角色。

這方面最不容置疑的原則是:發明床是為了睡覺。

《沈思錄·床的理論》

與結婚的歷史相比,同睡的習慣在夫妻之間要較晚才養成,要證明這一點是很容易的。

到底用什麼樣的推論,人才使這樣一種對幸福、健康、歡愉甚至自尊心有決定意義的做法風行起來的呢?……在這方面進行探討倒是件有趣的事。

《沈思錄·床的理論》

我們好比活著的僵屍,受一種不可知的力量所支配,這種力量不由分說,抓住我們,並以最奇怪的方式表現出來:有的人睡得巧,有的人睡得蠢。

有的人睡時憨態十足地張著嘴。

有的人睡時鼾聲使樓板也顫動。

而大部分人則像米開朗琪羅雕刻的小鬼,伸出舌頭嘲笑過路的人。

《沈思錄·床的理論》

我平生所見,睡覺時姿態高貴的人,世界上只有一個,就是蓋蘭[24]筆下的阿伽門農。他躺在床上,克呂泰涅斯特拉受埃癸斯托斯的慫恿,正走向前來謀殺他[25]。因此,只要我憂心仲忡,怕在睡夢中被上帝以外的其他人看見時,便不自量力地想模仿這位王中之王靠在枕頭上的姿勢。出於同樣的原因,從我看見我的老乳母呼呼大睡,用句通俗而常說的話來形容,就是鼾聲如雷的那一天起,我便立即在我特為主保聖人聖奧諾雷默誦的連禱文中加進一段,求他保佑我不要出睡覺打鼾這種洋相。

《沈思錄·床的理論》

如果你知道,你的一位情敵找到使你在你心愛的人面前出醜的方法,譬如,使你的嘴歪得像戲臺的面具,或者使你能言善辯的雙唇像噴泉吝嗇的銅嘴,擠出一滴滴清水,你也許會給他一刀。這個情敵就是睡眠。世界上有哪個男人能清楚知道自己睡著的時候是什麼樣子,會做出什麼動作呢?

《沈思錄·床的理論》

如果一個男人早上醒來,一臉傻相,頭巾像警察的軟帽零亂地搭在左邊太陽穴上,一定十分滑稽,很難看出他就是盧梭詩句所贊頌的那位光彩照人的丈夫;只不過,在這張半死不活的臉那種呆呆的表情中還透出一線生命的微光罷了……藝術家們,如果你們想搜集一些精彩的漫畫題材,就乘郵車旅行吧。每當郵車到達一個小鎮,喚醒一位郵局職員的時候,你就仔細端詳一下這些外省人的嘴臉吧!……但即使你比這些辦公室職員的臉可笑一百倍,至少你是閉著嘴,睜著眼睛,臉上多少有種表情。你知道嗎?當你朦朦朧朧,似睡非睡地墜人從牛角鉆進來的夢境時[26],你能知道你醒來前一小時或者你睡著的第一小時裏你是什麼樣子嗎?……這是你妻子和上帝之間的秘密!羅馬人是否為了不斷地提醒自己註意睡夢中的醜態,才在床邊安放一個驢頭呢[27]?……這一點,我們留給銘文學院的院士先生們去考證吧。

第一個受到魔鬼啟示,知道即使在睡夢中也不應離開妻子的人,肯定懂得如何才睡得完美。所以,你從現在起,絕不能忘記把睡得優美這種藝術列為成家立室之前必要掌握的一門學問。

《沈思錄·床的理論》

做丈夫的必須像狗那樣不能熟睡,不可讓人看見你睡著了。

《沈思錄·床的理論》

男人從小必須習慣於光著頭睡覺。

《沈思錄·床的理論》

有些詩人想把純潔之心和所謂愛情的奧秘看做是夫婦結合,同衾共枕的原因,但大家公認,人類最初之所以尋找幽暗的巖洞、長滿苔蘚的溪谷、寧靜的洞穴作為歡愉的場所,是因為愛情能使人在強敵面前毫無防禦的能力。不,兩頭共枕不見得自然,如同拿塊細布繞在脖子上不見得合理一樣。可是文明來了,把一百萬人關在四平方裏[28]之內,把他們圈在街道、樓宇、套間、臥房和八平方英尺的鬥室之中,差一點就把他們像望遠鏡的套筒那樣彼此套起來了。

由此並出於許多其他原因,如節約、恐懼、理解錯了的嫉妒等,便出現了夫婦同居的現象;這一習慣產生了同起同眠的有規律的行動。

《沈思錄·床的理論》

只有萬物的創造者才能在常新常亮的宇宙中,夜以繼日地使太陽東升西落,不管盧梭的說法多麼誇張,實際上,塵世中沒有任何人能夠扮演太陽的角色。

從這些初步的觀察中可以歸納出,夫婦同衾共枕是違反自然的;

男人睡著的時候幾乎總顯得很可笑;

經常同居一室會給丈夫帶來難以避免的危險。

《沈思錄·床的理論》

如果丈夫群中最出色、身材最好、最有頭腦的一位願意在結婚一年之後妻子有外遇,那他只要冒冒失失地把他和妻子的兩張床重新合放在一起就準能辦到。

決定簡單,而動機如下:

第一個發明兩床分隔的丈夫可能是個助產士,他擔心自己在睡夢中會違心地鬧騰起來,踢傷妻子肚裏的嬰兒。

不,這倒不如說是某個擔心患上炎癥或對自己失去信心的宿命論者。

也可能是一個年輕人,擔心自己過分癡情,坐到床邊就受不了,或者太靠近嬌妻便會擾亂妻子的睡眠。

《沈思錄·床的理論》

會不會是一位接受了聽懺悔的神甫勸告的曼特依侯爵夫人,或者一個野心勃勃想駕馭丈夫的女人呢?……或者更確切一些,是某位嬌小玲瓏的,蓬巴杜夫人[29]式的女子染上了莫勒帕先生[30]在導致其失寵的四行詩裏謔稱之為巴黎人通病並肯定造成路易十六在位時種種不幸的那種毛病。彩虹啊,人們欣賞你的魅力,你光彩照人,豐姿綽約;鮮花隨你的步履而生,但這些花……[31]

還有,為什麼不會是一位擔心女人看見男人的睡相而產生幻滅心理的哲學家呢?而這個男人又總是蜷臥在被裏,頭上不戴睡帽的。

發明這一狡猾辦法的人啊,不管你是誰,以魔鬼的名義,再見吧!……你已經造成許多不幸。你的做法具有一切權宜之計的性質,什麼問題也解決不了,不僅沒能給另外兩方帶來好處,反而帶來許多不便。

《沈思錄·床的理論》

19世紀的人類絕頂聰明,曾經施展起自然的威力,使用一切才智來掩飾其生活的機制,為了不鄙視自己的需要而將之神化,甚至從中國的樹葉、埃及的蠶豆和墨西哥的籽粒[32]中提煉香精、取得財富和生命的精華;甚至切割水晶、磨銀化金、繪制陶器,總之,利用一切工藝來裝飾、來擴大他們的飯碗!一個國王既然讓他的愛妃穿金戴銀,裹上綾羅綢緞,一身錦繡,滿頭珠翠,又怎能讓她連同這一切奢侈品睡在兩張床上呢?……何必使整個宇宙都變成我們的生活、我們的謊言以及這種詩意的同謀者呢?如果一個掛毯工人的發明(發明兩床分隔的可能是一個掛毯工人)能使我們的愛情失去其一切夢幻,剝奪與之俱來的壯麗色彩,只給它留下最醜陋、最令人惡心的東西,那又何必制定法律、建立倫理和宗教呢?因為,這一切都是由兩張床所引起的呀。

《沈思錄·床的理論》

表現得崇高還是粗野,這是一時的欲念迫使我們必須作出的抉擇。

《沈思錄·床的理論》

斯丹達爾給我講過一個意大利故事作為例子,說明女人的膽量,他講得幹凈利落,諧趣橫生,使故事顯得有聲有色。

呂多維科的宅第在米蘭市的一端,另一端則是佩爾內蒂伯爵夫人的府邸。半夜時分,呂多維科冒著生命危險,決定不惜一切代價要仔細看一看(哪伯僅僅一秒鐘)自己心上人的容顏,神不知鬼不覺地溜進了所愛人兒的府邸。他來到那對夫婦的居室。艾麗莎·佩爾內蒂的內心大概也像情人一樣按捺不住。她聽見了情人的腳步聲,辨認出是情人的步伐,透過層層墻壁,看見了一張燃燒著愛情的面孔。她從夫婦共寢的床上起來,輕盈得像個影子,走到房門口,把呂多維科全身打量了一下,抓住他的手,作勢把他引進來:“他會殺掉你的啊!……”呂多維科說道:“也許。”

但這一切都不算什麼。我們假設許多做丈夫的睡覺都很警覺,睡著了也不打鼾,總猜得出妻子感情的起伏!此外,我們上面所說的反對兩床分隔的種種理由都無關重要。但仍然有一種考慮足以禁止在同一間臥室裏合放兩張床的做法。

就丈夫所處的環境而言,我們曾經說過,雙人床是一種防禦方法。只有上了床他才能知道每天晚上他妻子的愛情是增加還是減少。床是夫妻感情的氣壓計。而夫婦分睡兩床,等於一切都不想知道。床的用處之大多麼難以想象,一個女人會在床上不自覺地暴露多少秘密。

因此,你絕對不應被兩床分隔這種虛假的好意所迷惑。

《沈思錄·床的理論》

那是世界上最愚蠢、最惡毒、最危險的發明。想出這種做法的人應該受到唾罵和詛咒!

但是,這種方法雖然對年輕夫妻來說有害而無利,但對已經結婚二十年的人卻是有益身心的做法。因為,這時候,他們各患炎癥,還是按照各自疾病的要求,演他們的二重奏為好。有時,關節炎或老頑固的風濕病復發,使他們哼哼唧唧,或者要聞一撮鼻煙,正由於這個,他們早期的愛情可能還回光返照一下,使他們提起精神折騰一個晚上,只要咳嗽還不至於忍不住。

《沈思錄·床的理論》

我們認為,不必提那些使做丈夫的有理由與妻子分床而睡的特殊例子,因為那只能帶來災難。但是,波拿巴[33]的看法是,一旦“心靈相交,熱汗共流”(這是他的原話),則任何東西,甚至疾病也不能使夫妻分開。這個問題太微妙了,根本不可能用原則來分析。

《沈思錄·床的理論》

有些人頭腦狹隘,可能也會反對說,有不少封建家庭,雖然夫婦同處一室,分床而睡,但情欲仍然是動搖的原則,並且說,這樣做,人們“祖祖輩輩”也都感覺到很幸福。但是,作者只回答一句話,即他認識許多很體面的人,他們整天只是去看別人打臺球。

這種睡覺方式以後就交給所有的明智之土去評論吧。

《沈思錄·床的理論》

在全歐洲,對婚姻,或者也可說對生活的學問掌握得相當透徹,能夠與妻子各處一室的丈夫,每個國家不到一百人。

懂得實行這一方法,……那簡直便達到了男性智力登峰造極的階段了。

《沈思錄·床的理論》

如果夫妻二人各處一室,那他們不是已經離了婚便是懂得尋找幸福的人。他們不是彼此厭惡便是相愛甚篤。

這一理論的目的是要使忠貞不渝成為容易辦到並使人愜意的事。在這裏,我們並不打算為這一理論總結出幾條美妙的條條框框。這種保留是出於對理論創造者的尊敬而不是我們沒有能力。他曾經宣布,單靠這一辦法,兩夫妻便能把許許多多善良人的夢想變成現實:光憑這點,他便能獲得所有忠實信徒的理解。

至於不信他的人……他很快便肯定他們有理由因好奇而提出疑問,他對他們說,這一制度的目的是只把幸福給予一個女人。他們中間有何人願意使社會失去他自以為擁有的一切才華呢?這樣又對誰有利呢?……對一個女人有利!……但是,使自己的伴侶幸福是約沙法、山谷所能產生的最漂亮的榮銜,因為根據《創世記》所載,夏娃並不滿足於人世天堂,她在那裏想偷嘗禁果,而禁果則是通奸的永恒標誌。

但有一條難以辯駁的理由禁止我們去發展這一光輝的理論。這理由可能會成為本書的一段插曲。在我們假設的一對夫妻所處的情況下,丈夫如果不審慎,遠離妻子而眠,那麼出現任何不幸都是他自作自受,甚至不值得可憐。

《沈思錄·床的理論》

現在,讓我們概括地說幾句吧。

不是所有人都有足夠的財勢能和妻子各住一套房間,但和妻子共睡一床即使有困難,卻人人都能想辦法克服。

因此,我們現在打算解決一般淺薄的人可能在這後一種方式上看到的困難,很明顯,我們是傾向這一方式的。

《沈思錄·床的理論》

在英國,臥室是聖地,只有夫婦才有權進入,據說,甚至不少有地位的夫人親自鋪床疊被。在海外一切怪癖之中,為什麼我們惟一看不起的恰恰是這樣一種癖好,其魅力和神秘感卻博得大陸上一切溫文爾雅之士的歡心呢?愛挑剔的女人責備法國人把陌生人引進夫婦臥室這個神聖的地方,說是不知羞恥。至於我們,我們雖然譴責懷孕的女子故意挺著大肚子到處跑,但我們的意見絕無懷疑的成分。如果我們要單身人土尊重婚姻,那麼,已婚的人也必須照顧未婚男子那種一點即燃的感情。

《沈思錄·床的理論》

十二月的一個晚上,弗裏德裏希大帝[34]仰望天空,只見群星璀璨,預兆必有大寒。他不禁叫了起來:“這種天氣一定能給普魯士帶來許多戰士!……”

國王一句話道出了夫婦經常共處一室所具有的主要弊病。拿破侖和弗裏德裏希完全可以根據一個女人所生孩子的數目對這個女人作出或高或低的評價,但一個有才華的丈夫,按照沈思錄之八中的格言,應該把制造一個孩子只看做是一種自衛的手段,只有他本人才知道有無必要頻頻使用這種手段。

這種看法引向生理女神所不願涉獵的奧秘。當臥室還沒有人住的時候,她同意走進去,但她是個規規矩矩的處女,看見做愛的舉動便臉紅。

《沈思錄·床的理論》

應當承認,每天晚上都和妻子睡覺,可能會被看做是一種最咄咄逼人的自命不凡的行動。

許多丈夫會心裏納悶,一個企圖使婚姻臻於完美的人,怎麼敢要做丈夫的有所克制,因為如果他是情人,采取克制態度就完了。

但這卻是夫妻藝術與科學博士的帶有決定性的結論。

首先,除非下決心永遠不在家睡覺,否則做丈夫的只能用這一招,因為我們已經指出過,先前談到的兩種方法都有危險。所以,我們必須努力證明,就一對夫妻所處的危機而言,最後這一種睡覺的辦法比前兩種辦法利多而弊少。

《沈思錄·床的理論》

我們有關兩床分隔的意見大概已經使做丈夫的知道,他們必須隨時隨地與主宰妻子和諧的生理機能的那種熾熱感情保持合拍:而我們覺得,這種感覺上的完全一致在白色帳幔的庇護下是會自然產生的;這已經是莫大的好處了。

《沈思錄·床的理論》

實際上,只要夫妻同衾共枕,想隨時驗證妻子的愛情達到什麼程度,有什麼樣的表現,是易如反掌的事。

《沈思錄·床的理論》

人(我們這裏指的是人類)不管到哪處總帶著一個記錄本身性欲總數的、現成的賬目表,這個表一目了然、精確無誤。這一神秘的女色計就畫在手心中。兩手實際上是我們的器官中最能迅速反映我們性愛的器官。

《沈思錄·床的理論》

手是觸覺的主要工具。但觸覺是最難以代替其他感官,亦從來不能用其他感官代替的感官。只有手可以執行人類到目前為止所設想的一切動作。在某種意義上說,手就是行動本身。我們的全部力量都通過手,必須註意的是,智力發達的人差不多都有漂亮的雙手,這完善的雙手是大富大貴的特征。耶穌基督通過按手創造奇跡。生命通過手而發散。手放到哪裏,哪裏就留下魔力的痕跡。因此,愛情的歡樂有一半應歸功於手。手向醫生明確無誤地顯示我們肌體的秘密。手分泌出的神經液比身體任何其他部分都多。神經液是一種無名的物質,在未找到合適的詞以前,姑且稱之為意願吧。眼睛可以說明我們的心理狀態,而手則同時可以顯示我們身體和思想的秘密。我們有能力使我們的眼睛、嘴唇、眉毛和額頭沈默,但手可不會隱瞞,我們臉部沒有任何線條能比手更有表現力。手能感觸到的冷和熱的程度有種種極細微的區別,粗心的人無法感覺,但曾經解剖人類生活中的感情和事物的人則可一一區分。因此,手也有千般變化,像幹燥、濕潤、滾燙、冰冷、柔軟、粗糙、滑膩等等。手可以搏動、潤滑、變硬、變軟。總之,手呈現出一種難以解釋的現象,人們試圖稱之為思想的體現。當雕刻家和畫家想表現手的千絲萬縷、神秘莫測的紋路時,感到簡直毫無辦法。向一個人伸出手,意味著救他。手是我們一切感情的保證。任何時代的巫婆都想從我們的手紋中看出我們的未來休咎,其實手紋並不神秘,它完全符合生命與個性的原理。如果一個女人責怪一個男人觸覺不夠敏銳,就等於把這個男人看癟了。平常人們還說:正義的手、上帝的手,如果想表示要采取大膽的行動,就說甩開手幹。

《沈思錄·床的理論》

女人幾乎總是毫不防範地把手伸給你,而她們手上的變化就像天氣的變化一樣。學習通過這些變化了解女人內心的感情,是一門比相面更有效、更可靠的學問。

因此,假如你掌握這門學問,你便擁有很大的權力,手裏便有一根線,能在最難以進入的心靈迷宮中通行無阻。這就能使你在與妻子同居的生活中避免許多錯誤,取得許多寶貴的收獲。

《沈思錄·床的理論》

現在,你是否心悅誠服地相信,由於你每晚都和妻子睡覺,你非有赫拉克勒斯[35]的體格呢。……真糊塗!在一個丈夫所處的環境下,如果他聰明,他便能比不得不用講故事宋代替一道菜的曼特儂夫人更有辦法解決問題!

布豐和某些生理學家認為,欲念比起最強烈的快感使我們的器官疲倦得多。是的,欲念本身難道不是一種直覺的占有嗎?欲念與可見行動的關系不等於我們在睡夢中精神生活的種種偶發事例與我們物質生活的關系嗎?這一對事物的強烈感知難道不要求比外部事實更有力的內心活動嗎?如果說,我們的舉動只不過是我們思想已完成動作的表現,那你想想,經常重復的欲念該耗費多少生命液啊!但這只不過是欲念積累所形成的激情難道不是以本身的雷電劃過野心家、賭徒的臉面嗎?不是以神奇的速度糟蹋他們的身體嗎?

說來這些看法大概已經包含柏拉圖和伊壁鳩魯都捍衛的那種神秘學說的萌芽了[36];這一學說外面覆蓋著埃及塑像的帷幕哩,我們不再多說,就讓你們去靜靜地思考吧。

《沈思錄·床的理論》

她狡黠地笑了笑,開始講下面這個故事:

一位哲學家編了厚厚一冊書,集中了我們女性所耍的各種花招。為了不上這些花招的當,他總把書帶在身旁。有一天,他外出旅行,來到了一個阿拉伯女人的營地。一個少婦坐在一棵棕櫚樹的樹蔭下,看見他走近,便立即站起來,非常殷勤地請他到自己帳篷內休息。盛情難卻,他只好遵命。當時這位少婦的丈夫不在家。哲學家剛在一塊柔軟的地毯上坐下,風度優雅的女主人便給他端上新鮮的椰棗和一滿壺奶,他情不自禁地看著給他端來飲料和果品的那雙簡直完美無缺的纖手。但為了驅除年輕美貌的阿拉伯女人使他心中產生的魅力感受和深怕上當的恐懼心理,學者拿出自己的書,看了起來。那美人看見他不答理,便用十分悅耳的聲音問他:“這本書一定很有趣,否則您不會這樣專心一意地看。恕我唐突,能否請問,這本書是研究什麼學問的呢?……”哲學家眼也不擡地回答道:“這本書的主題,女人不必知道!”哲學家的拒絕越發激起阿拉伯少婦的好奇。她把從未在荒漠的流沙中留下任何飄逸腳印的纖足伸了出來。哲學家不理會,但誘惑實在太大了,他的目光很快便從使人想人非非的這雙腳移向更加迷人的上身;很快地,他便把自己心中仰慕的情焰和那位亞洲少婦烏黑的眼睛裏閃爍著的熾熱愛火融合在一起了。少婦再一次柔聲地詢問,那是什麼書。哲學家動心了,他回答道:“我是這本書的作者,但書的內容卻並不是我的,書裏包羅了女人發明的一切陰謀詭計。”“什麼?一切?您敢肯定?”沙漠女郎說道。“是的,一切!正因為我一直在研究女人,所以現在我才不再害怕她們。”“原來如此!……”年輕的阿拉伯少婦說著垂下了白白的眼皮上長長的睫毛;接著,她突然向那個所謂聖人投去一瞥極其熱烈的目光,很快便使他忘記了自己的作品和書裏敘述的詭計。哲學家此時成了世界上最多情的男子。他在少婦的舉動中似乎看到了略帶挑逗的表示,便大膽地向少婦吐露衷曲。試想他怎能按捺得住呢?天空一片蔚藍,遠處的沙磧像金色的波浪,沙漠的風帶來了愛情的氣息。阿拉伯婦人似乎集中反射出周圍一切熾熱的火焰。因此,她銳利的雙眼變得濕潤了,她略一點頭,仿佛給周圍光亮的大氣帶來一陣波動,她願意傾聽這位異鄉人向她訴說的情話了。當哲人被美好的希望弄得意亂神迷的時候,少婦突然聽見遠處有人騎馬飛奔而來,不禁大聲叫道:“咱們完了!我丈夫要把我們當場捉住了。他嫉妒得像老虎,但比老虎更加殘酷無情……看在先知分上,如果您還想活,就趕快躲進這個櫃子裏吧!……”那位寫書的人大驚失色,一時也想不到什麼辦法來擺脫這種困境,只好跳進櫃裏,蜷曲著身子不動。少婦把木櫃蓋上,鎖好,自己拿走了鑰匙,然後去迎接丈夫。她和丈夫溫存了一會兒,等丈夫心花怒放的時候,對丈夫說:“我要告訴你一件很特別的事。”“你說吧,我的小羚羊。”阿拉伯人邊回答,邊按東方人的習慣盤起雙腿,在地毯上坐下。“今天來了一個什麼哲學家,自稱寫了一本書,書裏搜羅了我們女人能夠想出來的一切騙人的把戲,這個假聖人向我大談愛情。”“好呀……”阿拉伯人大叫道。“我聽他談了!……”她鎮靜地接著說道,“他年輕、懇切……我的貞操正在岌岌可危的時候,幸虧你及時趕到,挽救了我!……”阿拉伯人像只小獅子那樣蹦了起來,怒吼著拔出了匕首。藏在櫃裏的哲學家什麼都聽到了,恨不得他的書、連同阿拉伯這個巖石地帶的男男女女統統都去見鬼才好。“法特梅!……”丈夫大叫道,“如果你想活就回答我!……那個混賬小子在哪兒?……”法特梅被自己故意挑起的怒火嚇壞了,便撲倒在丈夫腳下。面對著寒氣逼人的匕首,她渾身顫栗地用膽怯的目光迅速指了指木櫃,然後滿臉羞慚地站起來,拿出系在腰帶上的鑰匙,給嫉妒的丈夫遞過去。但當丈夫準備打開木櫃的時候,狡黠的阿拉伯婦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法魯安見狀一楞,沒去開櫃,只是疑惑不安地看著妻子。“好了,我得到那條漂亮的金鏈了!”婦人樂得蹦了起來,“給我吧,你輸了。下次你可多想著點。”丈夫目瞪口呆,鑰匙掉到了地上,跪著把那條名貴的金鏈遞了上去,同時向他心愛的法特梅建議,如果法特梅放棄使用如此殘酷的手法來贏取狄亞德斯特遊戲,他願意帶給法特梅當年經過的所有駱駝商隊的金銀首飾。由於他是阿拉伯人,並且不願失掉一條金鏈,雖然金鏈應該屬於他妻子。他又騎上他的駿馬,跑到沙漠裏去盡情嘟囔去了,因為他太愛法特梅了,不願讓她看見自己如何後悔。少婦於是把躺在櫃裏半死不活的哲學家拉出來,鄭重其事地對他說:“博士先生,別忘了把這種詭計寫進你的書裏。”

“夫人,”我對公爵夫人說道,“我明白了!如果我結婚,非上我不知道的詭計的當不可,但即便如此,請你相信,我將會讓我的同時代人欣賞到,我和我妻子是一對模範夫妻。”

《沈思錄·附言》

【註釋】

[1]古敘利亞語,罵人話,相當於“畜生”。

[2]這裏指的是女子可以結婚生育的時期。雖然當時法律定為15歲,但巴爾紮克根據生理學的觀點,同意專家的說法,即:“在氣候溫和的地區,女子成年期在15歲至18 或20歲之間”。

[3]見《巨人傳》第四部第五十五至五十六章,龐大固埃在海上聽見解凍的語言。

[4]見《巨人傳》第三部第三十七章。

[5]薛侶班,18世紀法國劇作家博馬舍所著《費加羅的婚姻》中的風流少年。

[6]比倫(1690—1772),俄國庫爾朗德公爵夫人安娜·伊萬諾夫娜的寵臣。公爵夫人於1730年登基,成為俄國女皇,1737年,封比倫為皇夫庫爾朗德公爵。

[7]布伊松,巴爾紮克的一個裁縫朋友。

[8]布瓦萬,手套商,巴爾紮克及韓斯卡夫人經常光顧的店家。

[9]曾經巴爾紮克把埃基納說成是一個上尉,後來他自動改正,說是位私人秘書。其實埃基納是夏勒馬涅的公證人。

[10]在拉封丹寓言詩《小母牛、山羊和母羊與獅子合夥》中,獅子蠻橫無理,把共同捕獲的獵物全部據為已有。

[11]拉丁文:他角上纏著麥草。——賀拉斯《諷刺詩》第一章第四節第三十四行。在古羅馬,如果牛的性情兇暴,人們便用幹草或麥稭纏在它的角上。

[12]大約指17世紀法國詩人和文藝批評家布瓦洛所著《諷刺詩》第三首中的這幾句:忠貞的女人還可以找到幾個。/可能,如果我懂得數數,/在巴黎,我能夠數出三個。

[13]實際上《一千零一夜》中並沒有名叫卡伊法卡塔達裏的女人。

[14]據說,草莓和睡蓮的根部有抑制性欲的作用。

[15]十九世紀初,醫藥專家認為喝牛奶可治肺病。不近女色,過分抑制,會導致肺癆,但如下文所說,耽於聲色,亦能染上此病。

[16]見盧梭著《新愛洛伊絲》第二篇序言。

[17]聯系上文,在巴爾紮克眼裏,單身漢是不結婚而去找情婦的男子。所以不找情婦的男人便不在已婚男子和單身漢之列。

[18]德修斯,公元前三四三年羅馬執政官,一家三代均為拯救祖國而犧牲生命。

[19]布勒(1642—1732),法國雕刻家,高級木器制造家。

[20]指1715—1723年間任攝政王的奧爾良公爵。其母為巴伐利亞公主,在給家人寫的信中,經常談到法國宮廷的情況,語言坦率,近於俚俗。

[21]以上提到的,均為十七至十九世紀的微生物學家、生理學家和解剖學家。

[22]拉丁文:從一開始。

[23]即古奧爾良省,奧爾良家庭的采邑。

[24]蓋蘭(1774—1833),法國新古典主義畫家。

[25]阿伽門農是特洛亞戰爭中希臘遠征軍的首領,勝利歸來後,被其妻與情夫埃癸斯托斯合謀殺害。

[26]典出荷馬史詩《奧德修記》:根據奧德修的忠實妻子珀涅羅珀的說法,夢有兩種,從象牙之門進來的是叮笑的、空話連篇的夢;從牛角之門進來的則可給人帶來真實的情況。

[27]在意大利出土的龐培古城遺址中,考古學家發現,古人床前放著馬頭。公元前一世紀寓言作家伊吉努斯的寓言中,則說放著驢頭。不能忘記把睡得優美這種藝術列為成家立室之前必須掌握的一門學問。

[28]指法國古裏,一古裏約等於今日的四公裏。

[29]蓬巴杜侯爵夫人(1721—1764),路易十五的情婦。

[30]莫勒帕(1701—1781),路易十五的寵臣,曾寫詩諷刺蓬巴杜夫人雖有美色但無天賦,因而失寵。

[31]這是莫勒帕諷刺蓬巴杜夫人詩中的一段。省略號所省略的應該是:“卻是白的。”諷刺蓬巴杜夫人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女流。

[32]中國的樹葉指茶,埃及的蠶豆指咖啡,墨西哥的籽粒指可可。

[33]即拿破侖。

[34]約沙法,巴勒斯坦一個著名山谷,根據《聖約》的說法,末日審判將在此地進行。

[35]赫拉克勒斯,希臘神話中半人半神的英雄、大力士。

[36]在愛情方面,柏拉圖重精神,而伊壁鳩魯則重肉欲,因而這一神秘學說大概是二者的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