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手拉手周公解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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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海外版

偉岸矍鑠的榕樹,似一頂碩大的晴雨傘,穩穩植根於家鄉的泥土,也深深栽入了我的心田。

從我能記事起,榕樹就已經日夜守候在村邊了,樹齡一直成謎。它樹冠開闊,綠蔭覆蓋近兩個籃球場面積,容下我童年的所有爛漫幻想。它身材魁梧,腰圍要3個大漢手拉手才能環繞,常令初識者嘖嘖驚贊。雖然它僅有兩層樓高,但村中沒有任何一幢建築物能與它的高度比擬。我爬樹的本領,就是在榕樹的軀幹和枝杈間練成的。最溫情的要數榕樹底下,特意置放的10多塊丈長青石板,圍成個方形,同坐幾十人也不覺擁擠,是村民工余飯後談天說地休憩的場所。夏天,太陽拿榕樹沒辦法,火辣光線硬被枝葉擋個細碎,涼爽就不請自來。我總喜歡到榕樹下,坐在透涼的青石板上休憩,或者索性躺在石板上睡一覺,哪怕睡過了吃飯時間、母親責怪也不知悔改。頑皮的我,有時爬榕樹掏鳥窩,收獲鳥蛋後,手舞足蹈向同齡小夥伴自吹自擂起自己手上的戰績來。至於品嘗甘甜的藍黑榕樹果,是暑假期間的賞心美事。

母親認為榕樹是長壽之物,又善心仁慈,胸懷大地蒼生。就說村前的榕樹吧,少說也有百多年歷史了,它福澤保佑過多少人誰也說不準,到現在也沒有枯萎的跡象。

我對榕樹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母親告訴我,榕樹是開創新村時,由前人所種。榕樹目睹幾代人生老交替,人間的滄桑,世事的風雲變幻,它都一一見證。最難忘的是兵荒馬亂的民國初年,土匪時常襲擊我們這個偏僻鄉村。村民集腋成裘建碉樓,托華僑從國外購買槍支和探照燈,組織護村隊自保。一日深夜,土匪又來襲劫,探照燈突然在碉樓頂上亮起,夜晚如同白晝。埋伏在榕樹上的護村隊員居高臨下,眾槍齊發,打得土匪措手不及。土匪受傷幾人後,落荒而逃。

未料幾個月後,惱羞成怒的土匪,選擇在護村隊員放松警惕的寒冷深夜,用煤油與幹稻草火燒榕樹報復。雖然火苗最終被村民撲滅,但紛紛揚揚的落葉,此後竟持續了一段日子,直到榕樹只剩下枝丫。

突然有一天,榕樹似乎心有所動,冒出新芽來,然後漸漸煥發了生機。母親告訴我,她嫁到這個村的時候,榕樹已經茁壯如初,看不到要枯萎的模樣了。

榕樹的靈性和頑強的生命力,恰恰契合了母親希望我生命力強大的心願。

我12歲那年,母親撒手人世。待我從榕樹底下送走母親後,感覺自己與榕樹的緣分也到了盡頭。

成年後,為夢想我離開鄉村,到城裏營商,尋找可安身立命的新生活。初次經商,我經驗不足,導致商品積壓銷不出去,血本無歸。我借酒消愁。有天夜裏,我夢見了母親,也夢見榕樹,她們都鼓勵我:要做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堅持到底才會有收獲。夢醒後,我銘記住母親和榕樹對我的企盼。我不單要為自己活著,還要為她們的期待好好地活著。我感覺冥冥中,她們總是用慈祥、堅毅的目光激勵我前行。

經過一段時間摸索後,我慢慢打通了經商渠道,感覺前景陽光明媚。天道酬勤,也助自助者。多年後,終於迎來了收獲。

後來,我離開家鄉,漂泊到海外謀生,我發覺自己依然走不出母親和榕樹的影子。她們仿佛跟隨我漂洋過海,陪伴我左右,還在我夢裏鼓勵我,賜我信心和力量,鞭策我邁出孤獨、迷惘的早期移民歲月,走上自強不息的新生活征途。

10年後,我回到久別的故鄉。仰望依然青翠黛綠的榕樹,瞅著它寬厚硬朗的身子,似久別重逢的親人,親切、溫馨、欣悅,百感交集。我走近榕樹,用手撫摸榕樹結實粗壯的身軀,感受到榕樹博愛仁慈的一貫溫情。

我舉步在榕樹底下流連,看到地上有一段被臺風削下的榕樹枝,大喜過望。我找來鋼鋸,從斷枝上鋸出一段手腕粗、三尺長的榕樹枝來。我小心翼翼將榕樹枝放進我的旅行袋,如獲至寶。

我知道榕樹的生命力極強,有泥土的地方都可以生長。我要將家鄉的榕樹,帶到紐約,移植在我家的後花園。讓寄托我意願情思的榕樹,陪伴我悠然度過生命中的漂泊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