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摸到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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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年8月20日,湖南衡山,夜已經很深了,城南碼頭工人李師傅怎麼也睡不著,白天目睹的一幕一直都浮現在他眼前。輾轉反側還是無法入睡,李師傅幹脆起床出了家門,把附近幾位和自己關系比較好的工友拉到了家中。

他講起了白天的事情,工友聽了眼淚直流,幾個人一陣忙碌,把李師傅家中用來打櫃子的木板釘成一副簡易棺材。黑夜中,他們繞過崗哨,悄悄摸到馬廟坪,從白天的刑場上將一位年輕女子的遺體偷了出來,連夜安葬在城郊西溪橋頭草叢中。

其實,李師傅和死者素不相識,那他們為何要不顧國民黨“嚴禁收殮,暴屍三日,以儆效尤”的通令,冒著生命危險讓遇害者入土為安呢?這個被國民黨殺害的女子又是誰呢?

半年後,1930年2月。在常寧、江華、攸縣一帶堅持遊擊戰爭的工農革命軍七師師長屈渺澄得聞噩耗,夜奔衡山,到處尋找遇害者遺體,苦尋三天無果。幾經周折才找到了李師傅他們,找到了遇害者埋骨之地。

站在荒草地低窪處的墳塋旁,屈渺澄用手抓著濕濕的泥土,痛哭流涕。不能讓她在這隨時都可能被洪水淹沒的地方“安身”,不能讓她在另一個世界也遭受苦難。屈渺澄立即趕到衡陽廟溪,找來8個人,在漆黑的夜裏為她“搬家”。

在衡山縣城後的巾紫峰下,屈渺澄選了塊湘江河畔在大路上邊的凹地,請人刻了一塊青石碑,左邊“民國十八年刊”,中間“毛達湘女士墓”,右邊“原藉(籍)湘潭人氏”。

這就是她的“新家”,為避免敵人發現,細心的屈渺澄只能將墓碑字面朝下,放在棺蓋上面。他還從附近挖來幾株映山紅種在土堆上,既是對逝者的陪伴,也方便自己今後能夠找到這地方。

墓碑上這位名叫“毛達湘”的女子,國民黨反動派為何要殺害她?她的犧牲為何讓工農革命軍七師師長屈渺澄如此悲痛呢?她到底是誰?

嗚哇——嗚哇——嗚哇——

1928年仲夏夜裏,湖南耒陽夏塘鋪一位孤老太婆家中傳出嬰兒啼哭聲,一個新生命來到了這個世界。在那個白色恐怖時代,反動派挨戶團的搜查沒日沒夜,啼哭聲讓正在那裏“執行任務”的狗腿子們興奮起來。

孤老家中這個剛當上媽媽的女子來歷不明!為了保護老太太和自己剛生下來的女兒,躺在床上的女子顧不了疼痛,面對闖進來的那幫窮兇極惡的狗腿子,她從床上站起來,對敵人說:“我跟你們走!”

敵人將她從耒陽押解到了衡山,沒想到審訊她的偽縣長竟是昨日的“老熟人”,昔日橫行鄉裏的劣紳“魯惡鬼”。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這位偽縣長明白自己釣到了一條大魚,興奮之余,居然還做起工作來勸她自首。

她明白敵人需要的是她提供的信息,需要的是她做出“表率”,仇人可以以此邀功請賞。她沒有留給這位“老熟人”一點機會和希望,唯有憤怒、責罵和蔑視,她堅定地說:“魯惡鬼!你打錯算盤了,站在你面前的是毛澤東的妹妹、陳芬的妻子,要殺要砍,何必啰嗦!”

臨刑前,她高呼:“殺了一個毛達湘,千萬個毛達湘會站出來!”她同丈夫陳芬一起,用他們短暫的生命,為革命事業譜寫了一曲壯麗的戰歌。

沒錯!這位不久就被國民黨反動派殺害的堅強女子就是毛澤東的妹妹。

她比毛澤東小12歲,和毛澤覃同年生,原本是毛澤東堂叔毛尉生的女兒。父親患有肺病,母親患有眼疾,下面還有幾個弟妹,這樣的日子想要活下來真的很難很難。

那時候,毛澤東的父親毛順生生意做得不錯,加上家中沒有女兒,便將毛澤建接到上屋場,成了毛氏三兄弟的妹妹,那一年毛澤建9歲。毛澤東非常疼愛這個妹妹,親昵地叫她“菊妹子”,“毛澤建”這個名字也是毛澤東給她取的。

生活環境好了,還有幾個心疼自己的哥哥,那是毛澤建最幸福的一段時光。但老天爺卻很快收回了這一切,將她又推進了火海。

1919年,養母文七妹去世;第二年,養父毛順生也走了;此時大哥毛澤東又遠在長沙開展轟轟烈烈的“驅張運動”,毛家一下子跌入低谷,“小鬼當家”,日子也不好過。14歲的毛澤建只好又回到了東茅塘父母身邊。

父親的肺病越來越嚴重,母親的眼睛幾乎看不見,4個弟妹大的才10歲,小的在吃奶,這樣的日子哪能再承受得了多一個人吃飯。面對“回家”的女兒,毛澤建的母親濁淚滾滾,抱著女兒痛哭,“老天啦,你怎能像我一樣瞎了眼?這樣的日子叫我們怎麼過?”

走投無路,實在想不出辦法的可憐母親將毛澤建送到到韶山附近的楊林鄉,給一戶姓肖的大戶人家當了童養媳。小小孩子過起了當牛做馬的生活,每天起早摸黑地幹著幾乎家中所有的活兒,稍不稱心,連飯都不給她吃。

一天晚上,正在洗鍋碗的小澤建,突然頭暈眼花,撞在鐵鍋邊上,額頭撞開一條長口子,鮮血直流。狠心的婆婆不但不為她包紮處理,還衝上去破口大罵,將她的頭摁在滾燙的鍋邊上。可憐的小澤建哭喊著,痛暈過去,倒在地上。

這樣水深火熱的日子壓在一個才15歲孩子的身上,真的是苦不堪言。1921年臘月底,大哥回來了!回到韶山的毛澤東得知菊妹子的遭遇,心疼不已。他立即趕到肖家,帶回了受苦受難的菊妹子,幫她解除了這段悲慘的婚姻。

這年的除夕在歷史上有著特殊意義,也是一個“敗家”的除夕。守歲的時候,毛澤東動員二弟毛澤民、三弟毛澤覃和菊妹子一道舍棄小家,共同打拼一個新世界。過完春節,毛澤民去了長沙省立一師附小主持校務,毛澤覃和毛澤建隨大哥到了長沙讀書。

他們都跟著大哥一起邁上了一條腥風血雨、壯懷激烈的革命道路,家就這樣“敗了”。

在電視劇《百煉成鋼》第四集中,1927年,毛澤民、毛澤覃、毛澤建來到武漢,在毛澤東和楊開慧的居所都府堤41號,一家人分手告別。毛澤東告訴楊開慧:“菊妹子不讓須眉,她要和丈夫一起去衡山組建遊擊隊。”

這一別,毛澤民去了上海,毛澤覃去了江西,毛澤建去了衡山,他們各奔東西,但走在同一條路上,奔向一個共同的目標。只是這一路荊棘密布,這一路刀山火海,一個又一個的不幸接踵而來。

《百煉成鋼》中,毛澤建只閃現了那麼十幾秒,只說了一句“對!進行武裝鬥爭!”但這絲毫淹沒不了她的光芒,也遮擋不了她為中國革命作出的犧牲與貢獻。她,還有她的丈夫,她的孩子,她們寧願“敗了”一個小家,也要堅定地鬥爭。

毛澤東所說的菊妹子的丈夫叫陳芬,湖南耒陽人,和毛澤建同在衡陽省立第三師範學校上學。還是大哥毛澤東為他倆牽線,這對革命青年才走到了一起,這時候毛澤建已經改名毛達湘。

1923年,湖南省長趙恒惕四處通緝毛澤東,他被迫轉移上海。臨行前,放心不下妹妹,便委托夏明翰將菊妹子帶到衡陽。細心地大哥,為了妹妹的安全,將毛澤建改名毛達湘。

在衡陽,菊妹子和和夏明衡(夏明翰的妹妹)、朱近之、候碧蘭等一起走進了省立第三女子師範學校,走進了革命熔爐中。

故事講到這裏,相信大家明白了,毛澤建、毛達湘、菊妹子三人“合體”,她就是開頭所說的被國民黨殺害的革命先烈,毛澤東的妹妹。

那麼,毛澤建為何被殺?她和工農革命軍七師師長屈渺澄又是什麼關系呢?

1925年,二人結婚後,按照組織安排,陳芬帶著妻子毛澤建回到了耒陽老家,從事革命活動。就是在這裏,他們和開頭那個審訊毛澤建的“老熟人”結下了冤仇。

“魯惡鬼”原名魯慶煊,是當地有名的劣紳,巧取豪奪,催租搶人,活活將佃戶陳誌秋毒打致死。

毛澤建夫婦決定好好教訓一下這個“惡鬼”。毛澤建上街演講,揭露“惡鬼打死佃戶”的事實,召集千余群眾直奔魯家,破門而入,將嚇得躲進棺材的魯惡鬼揪了出來,逼著他當眾跪下認罪,賠償陳家300大洋,妥善安葬死者。

“魯惡鬼”在經歷此事件後,覺得光有錢不行,還得有權。便四處打通關系,花錢買了個衡山縣長,從鄉村惡霸變成了昏官酷吏。抓到了毛澤建,他當然不會放過這復仇的機會。毛澤建此後又奉命回了衡陽,也沒想到惡人繼續作惡。

1926年8月,陳芬被增補為湘南特委委員,毛澤建任中共衡陽縣執委。他們會同中共衡陽縣委負責人肖覺光、戴金吾等積極開展農會工作,將打著“革命”旗號對抗農會減租運動“掛羊頭賣狗肉”的國民黨區黨部委員“羅老八”抓住,遊街示眾,掀起了農運高潮。

1927年5月,反動軍官許克祥發動“馬日事變”,中共湖南黨組織遭到嚴重破壞。當年8月,毛澤建與肖覺先、戴金吾、屈渺澄帶著各方集合起來的農民武裝來到妙溪山,組成了衡北遊擊師。

遊擊師神出鬼沒,夜襲挨戶團,嚴懲了反攻倒算的土豪劣紳和團防武裝。毛澤建與屈渺澄他們並肩戰鬥,是生死與共的戰友。

這也就解開了得到毛澤建犧牲消息,後來成為工農革命軍七師師長的屈渺澄為何如此傷痛,非得連夜趕回衡山,冒險異地安葬昨日戰友的疑團了。他們有著共同的理想和信念,並甘願為之付出一切,這樣的戰友情怎能不深厚?

隨著第一次大革命失敗,他們又離開衡陽到了衡山,陳芬任中共衡山縣委書記,毛澤建擔任秘書兼婦女委員,夫妻倆戰鬥在一起。他們組建了衡山工農遊擊隊,毛澤建帶領遊擊隊炸毀縣衙門,打擊土豪劣紳,破壞敵人的通訊設備,成了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女遊擊隊長。

為了革命他們轉戰各地,結婚兩年多一直都沒顧得上要孩子,在衡山,這對革命夫妻終於有了愛情結晶。1927年8月,毛澤建懷孕了,但她並沒有停下工作,依然是一位叱咤風雲的遊擊隊長。

1928年4月,白色恐怖之下,中共湘南特委遭到敵人的嚴重破壞,陳芬夫婦身份暴露,必須盡快轉移。當時,朱德、陳毅率領的工農革命軍來到耒陽。夫婦倆得聞消息,十分高興,決定前往助力。

此時毛澤建已有八個月的身孕,要通過敵人的重重關卡,還要翻山越嶺,並不容易。陳芬看著妻子,心疼不已,但他們必須得走,必須繼續革命。不能背,陳芬就一路攙扶著妻子,左邊攙一會,右邊攙一會,停下來的時候就幫妻子輕輕按摩雙腿。

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隊伍,但不久朱德率領隊伍開赴井岡山。妻子即將臨產,身體日漸消瘦,但耒陽的農運工作還得做,陳芬決定留下來堅持遊擊戰爭。

在耒陽,縣挨戶團團總楊雲西殺人不眨眼,許多革命同誌慘死在他手裏,陳芬與地下黨組織策劃除掉了這個劊子手。

5月初,毛澤建和陳芬領導的遊擊隊在夏塘鋪與挨戶團遭遇,面對數倍的敵人,遊擊隊與之展開了激烈的戰鬥,終因寡不敵眾,夫妻倆不幸被捕。

陳芬被捕後,被押到芭蕉敖山挨戶團分部嚴刑拷打,但他沒有低頭,更沒有說出妻子的身份。惱怒的敵人沒有按照規定將他送到縣城,第二天一大早就在敖山貫武橋上把他殺害。

被押走行刑前,陳芬深情地朝著妻子關押的房子望去,他多麼想再看一眼妻子,多麼想再摸一摸妻子肚子裏已經會動的孩子。他沒有落淚,轉過頭,堅定地邁步離開,他希望自己的死能夠換來妻子的生,換來沒見面的孩子們將來的幸福平安。

丈夫陳芬走了,就這樣獻出了自己年輕的生命,那一年,他才25歲。毛澤建心如刀絞,她撫摸著肚子的孩子,淚似雨奔,輕聲地說:“孩子,你沒有了父親,但你要記住,你的父親是一位英雄!”

幸運的是,當時別人並不知道毛澤建的身份,再加上一個大肚子孕婦的掩飾,敵人沒有立即對其下手。從井岡山趕來的紅軍部隊救出了毛澤建,為了不拖累大哥,不拖累大部隊,她選擇暫時在老鄉家隱藏下來,生下孩子。

沒有想到,生下孩子,引來了挨戶團,毛澤建再一次落進了敵人的魔窟中。這一次,敵人將她從耒陽押解到了衡山,在那裏昔日的仇人“魯惡鬼”已經搖身一變成了“魯縣長”,將她殺害。

“魯惡鬼”當然清楚毛澤建的身份,他多麼渴望能夠從毛澤建身上得到有用的信息,可以再一次榮升。為此,他動了不少心思,先是好言規勸,不奏效後酷刑以對,但這一切都是徒勞。毛澤建始終是怒目相對,讓這個偽縣長是又氣又惱,無奈之下只能除之為快。

丈夫已經犧牲了,毛澤建再次捕時就想好了要和丈夫“團聚”,一起在另一個世界繼續鬥“惡鬼”,所以她無所畏懼,大義凜然。毛澤建唯一牽掛的是那沒爹沒媽、甚至連名字都沒有的女兒。

當丈夫的姐姐陳淑元前來探望她時,她提出想要最後看一眼女兒。陳淑元含淚將孩子抱來,毛澤建親吻著繈褓中的孩子,眼淚一滴一滴滾落下來。

陳淑元在一旁更是悲聲大哭。就在毛澤建被抓走沒多久,沒有奶水,她那剛剛出生的女兒便夭折了。陳淑元抱來的孩子是從老鄉那裏“借來”的。但陳淑元不能告訴妹妹,不能讓妹妹臨走還帶著悲痛,留下遺憾。

1929年8月20日,毛澤建被殺害,年僅24歲。她至死都不知道女兒已經沒了,一家三口就這樣喪身在白色恐怖之下。臨終時,毛澤建毫無畏懼,高呼“中國共產黨萬歲”,英勇就義。

這也就是城南碼頭工人李師傅看到的那一幕,那一幕讓他看到了還有這樣堅強的革命者為窮人“賣命”,為理想獻身,他是真的被感動了。這種感動讓他不顧危險,帶著工友連夜偷埋毛澤建的遺體。

毛澤東得知妹妹被害,十分傷痛,他不止一次地說過:“菊妹子的犧牲很可惜,她是個好同誌。”

“出生入死闖險關,革命火種撒南湘。夫妻碧血染雲霞,一代女傑留芬芳。”這是在湖南湘潭韶山這片紅色的熱土上廣為流傳的一首詩歌,歌頌的是英勇的女共產黨員毛澤建。

在戰友屈渺澄的心中,一直都沒有忘記毛澤建。革命勝利了,新中國成立了,屈渺澄高興得流淚,他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戰友。他兩次親臨衡山,可時隔20年裏,他怎麼也找不到那個小山丘,找不到那幾株映山紅,找不到戰友。

在那個處處都似曾相識的地方,屈渺澄這個年過半百的老革命急哭了。他蹲在那裏,淚眼模糊,雙手使勁地趴著土丘,哭喊道:“毛達湘,你在哪裏?你在哪裏?”

蒼涼的哭喊聲在山谷裏回蕩。兩次十多天的苦尋,他還是沒有找到毛澤建的墓地,只能帶著失望和遺憾離開了巾紫峰。

一晃又是一二十年。1967年,橫山縣革命委員會下文動員全縣人民不惜一切代價,並成立50多人的尋墓小組,在巾紫峰下展開地毯式搜尋。此時屈渺澄已經78歲高齡,得知消息,他立即去函告知墓地大概位置和當年遷墓細節。

20多天後,一位隊員休息時,將手中的彎刀砸向身邊草叢,感覺聲音不同,就像砸在石板上的那種空餉聲。他立即用鋤頭挖,果然一塊青石碑露出來,下面是一個空洞。因為有了屈渺澄提交的當年遷墓細節,眾人立即將石碑反過來,一個“毛”字出現在石碑中央。

他們趕緊找來清水,將石碑洗幹凈,“民國十八年刊,毛達湘女士墓,原藉(籍)湘潭人士。”一字不差,終於找到了!經進一步核實,這就是毛澤建的墓穴。

1976年9月1日,湖南衡山縣巾紫峰下湘江河畔,毛澤建烈士的遺骨遷葬進新建墓地。上萬人參加祭奠儀式,莊嚴肅穆,人們深切地追憶這位犧牲時才24歲的巾幗英雄。

2017年6月29日,專為毛澤建烈士修建的紀念館如期開館,毛主席的侄女、毛澤連的女兒為紀念館題寫了館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