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燒火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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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血三八線90

作者:風千裏

有一次,我見到一個戰士,在防空洞裏,吃一口炒面,就一口雪。我問他:“你不覺得苦嗎?”他把正送往嘴裏的一勺雪收回來,笑了笑,說:“怎麼能不覺得?我們革命軍隊又不是個怪物。不過我們的光榮也就在這裏。”

——《誰是最可愛的人》魏巍

與以往歷次國內戰爭相比,抗美援朝戰場上的形勢在各方面都有相當大的不同。誌願軍首先面對的是裝備和訓練水平遠超過日軍和蔣軍的美聯軍,以及敵方帶來的全新的海陸空多面火力打擊,還要面對大規模高強度兵團作戰所帶來的海量彈藥消耗。而他們遇到的最大挑戰還是來自後勤補給,特別是如何及時為前線輸送賴以生存的食品,讓誌願軍戰士們在高強度戰鬥中能夠保持足夠的體力。

誌願軍後勤部門在裝卸經鐵路運送過來的戰略物資

人民軍隊從南昌起義的烽火中走來,在歷次革命戰爭中迅速成長,逐漸成為一支組織、軍紀和作戰意誌與舊軍隊都截然不同的新式現代軍隊,但受歷史條件所限,我軍一直沒有建立起完善的軍用口糧生產和供給體系,而長期沿用舊軍隊的方式為前線將士就地籌集軍糧。比如在長征時期,除了官兵們自備的口糧,大部分糧食問題都要依靠就地發動群眾征集來解決。

雖然可以保證每到一處村寨或城鎮基本都能保證有比較充足的軍糧供應,但也帶來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軍糧來源過於復雜且不可控,到了生產稻米的天府之國可以籌集到粳米,到了藏區卻只能籌到青稞面,在長征途中就發生過戰士們長期食用所經地區產的糯米而腿腳發軟,甚至營養不良的狀況。可見,標準化的軍糧供應對於保持部隊戰鬥力和士氣有多麼重要。

抗美援朝戰場,冒著敵軍炮火,趁夜為誌願軍運送彈藥和糧食的當地群眾

【在戰事停歇之際,誌願軍還協助當地民眾恢復生產,當時已經癱瘓的半島北部農業生產顯然無法為誌願軍提供足夠的糧食】

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時,標準化軍糧的問題還沒有那麼顯著,畢竟人民軍隊有著深厚的群眾基礎,可以輕而易舉地通過組織當地群眾直接將農戶家裏的存糧或剛收獲的糧食運往前線。比如淮海戰役期間,就有60萬支前民工源源不斷地向前線輸送補給。但到了半島這一特殊的作戰區域,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首先誌願軍是出國作戰,語言和文化的差異導致我軍的群眾工作並不容易進行,其次在赴朝參戰前,半島北部幾乎淪陷,從各大城市到鄉村基本遭到戰火蹂躪,很大村莊甚至變成了無人區,此時朝方自身尚且需要依靠中、蘇援助糧食,誌願軍就更不可能再依靠就地征糧的老辦法去解決口糧問題。

而通過從國內運糧也遇到很大困難:在戰爭初期,美軍飛機牢牢掌握著半島北部的制空權,對北部交通要道的狂轟濫炸更是家常便飯,從國內沿鐵路線和陸路公路運送到前線的糧食只有很小部分能送到戰士們手中,比如在1950-51年間,運過鴨綠江的糧食超過了19萬噸,結果只有不到4成成功運到前線。而這些好不容易送過來的糧食基本還是半成品,需要炊事員進行蒸煮、烹飪等二次加工才能食用,但這樣做就會冒出炊煙,從而成為美軍飛機和炮兵絕佳的目標,而且在大規模的運動戰中也來不及燒火做飯。在種種條件限制下,戰爭最初階段,誌願軍的軍糧供給十分困難。

四保臨江時期,在戰鬥間隙食用炒面的東聯戰士

於是,為誌願軍將士提供一種不用烹飪就可食用,且攜帶方便,可由單兵進行運輸的口糧就顯得迫在眉睫。起初誌願軍不少士兵攜帶的是用高粱面制作的窩頭或者用雜糧制作的面餅,這些形式的口糧攜帶起來非常便利,曾在解放戰爭中被廣泛使用。但誌願軍入朝參戰已是臨近冬季,很快就遭遇了半島極端的嚴寒天氣,這些窩頭和面餅都被凍成了冰坨子,堅硬如石頭一般,根本無法下咽。

動員民眾炒面煮肉大會上發言的東北後勤部部長李聚奎

在第一次戰役勝利後。時任東北邊防軍後勤部部長的李聚奎想到了一個好點子:當年他參加紅軍西征,失敗後只身逃脫,一路上曾多次借宿在當地老鄉家,他記得那時陜甘的百姓經常制作一種名叫“炒面”的熟食。這裏所謂的炒面,並不是我們今天經常看到的炒制面條,而是由小麥粉和玉米粉或高粱粉混合炒熟後,加入一定量的食鹽制成的食用面粉。這種面粉熱量足夠,由於經過炒制後幹透,且配有食鹽,即便長期保存也不易變質,散狀的炒面在嚴寒的氣候下,也能不經任何烹飪食用。到解放戰爭時,這種口糧曾被帶到了同樣寒冷的東北地區並小規模使用過。

李聚奎於是令後勤部制作了一部分炒面送往前線試用,獲得了不錯的反響,於是李聚奎立刻向總後提交報告,建議將這種炒面作為誌願軍的基本口糧,並將炒面樣品送至誌願軍司令部,包括彭總和洪學智在內的誌願軍首長都對炒面十分滿意。最重要的是,炒面的制作成本低廉,以新中國成立之初相對薄弱的工業和經濟實力,能夠負擔得起這種廉價口糧的大規模生產。

1950年11月,周總理特地趕到沈陽,召開誌願軍後勤保障會議,會議最終決定各部門在一個月內制作完成650萬斤炒面和52萬斤熟肉並送往前線——這就是著名的“炒面煮肉”會議。於是,全國範圍內掀起了一場為誌願軍戰士做炒面做熟肉的運動,全國的幹部群眾都在機關大院和自家街道中支起大鍋制作口糧,包括總理在內也親自拿起炒勺和湯勺加入這場運動。

東北地區機關工作人員在為誌願軍制作炒面

各界群眾向抗美援朝前線捐獻的生豬

在這場制作口糧的全國性工作中,東北地區貢獻的產量最多,且食品質檢最為嚴格。運動發起後,東北地區每天制作炒面15萬斤,僅20天後就為前線輸送了300萬斤炒面和6萬斤熟肉。質量方面,對炒面做了名為“三保”的質量要求:即保熟(必須炒熟,且不生不焦),保密(每份裝炒面的面袋都寫上編碼)和保時(準時無誤地送交前線)。對熟肉則規定要去皮帶骨(主要是豬肉),煮熟後立刻壓制成塊,待冷卻後切成方塊,裝入紙箱運輸。

使用傳統寬面袋分裝的炒面,這樣的分裝方式,後勤官兵不太方便戰場攜帶和運送

使用長面袋分裝的炒面

到1951年,隨著炒面煮肉運動的深入,各地制作流程和質檢也逐步規範化,在東北地區更是以近乎工業化流水線的方式成批生產。此時,東北後勤部對炒面的成分也做了嚴格規定:即高粱面粉44%,小麥粉25%,玉米粉20%,大豆粉10%,芝麻或者花生1%,精鹽0.5%。實戰證明,這樣比例制作的炒面無論營養,口感還是保質期限都很上佳。並且在包裝上也做了詳細要求:須以長五市尺(約1.6米),寬三寸半(約11.7厘米)的長面袋封裝,每6袋這樣的炒面帶為一箱,最大程度方便前線戰士運輸和攜帶。

東北地區制定的標準,也很快被其他地區所采用,華北、華東和中南地區,從城鎮到鄉村,幹部都在發動群眾日夜趕工制作口糧。從1950年12月底到次年1月22日一個月內,僅東北地區就為前線供應了600多萬斤炒面和50萬斤煮肉,占了炒面煮肉會議制定的首月任務的絕大部分。到1951年春天後,其他地區的產量也跟了上來,在當年5月下旬的十天內,中南地區為前線輸送了270萬斤炒面,北京和華北地區也曾在一周內趕制了120萬斤炒面。從炒面煮肉會議結束到1951年11月的一年時間裏,總計有超過2000噸炒面送到了前線,加上此時我軍防空和空軍部隊陸續進入戰場,美軍對半島北部的空中威脅逐步解除,交通線路開始恢復,誌願軍戰士們的糧食問題終於得到解決。

在戰鬥間隙吃炒面和大餅的誌願軍機槍組

誌願軍正在雪地分發口糧

雖然誌願軍戰士不用再擔心餓著肚子打仗,但全國範圍內的炒面煮肉,也只是解決了士兵最初級的溫飽需要。這種炒制的面粉和熟肉,雖然可以保證士兵最基本的熱量,但營養方面實在欠佳。缺乏現代口糧體系的情況下,戰事激烈時,誌願軍戰士在戰鬥間隙只能用炒面和著白雪進食。這樣的口糧極易造成士兵各種維生素及微量元素缺乏,比如在第三次戰役期間,不少誌願軍戰士因缺乏維生素A/B而患上了夜盲癥,導致在夜間無法作戰。最後只得發動戰士集思廣益,用松針泡水等土辦法補充這些微量元素。但以當時中國的國力,能夠為前線數十萬大軍源源不斷地提高充足的炒面,已經是極限了。

二戰時期,正在使用K口糧系列吃早餐的美軍士兵

相較之下,誌願軍的主要對手美軍的口糧簡直可以用豪華和奢侈來形容。戰場上的美軍沿用了二戰時期的A,B,C,D和K口糧體系,這種成熟的工業化軍糧品種豐富,營養充足,比如K口糧,還專門分為一日三餐,如午餐就包括午餐肉、餅幹,奶酪,培根,糖包和鹽包,以及香煙和飲料包,正是這樣完善的口糧體系為美軍士兵提供了充足的能量和營養。在戰場上見識到這些豪華的工業產品後,我軍在戰後也開始研究專用野戰口糧的研制,到60年代終於推出了第一代制式化野戰口糧——701和702壓縮幹糧,從而真正開啟了我軍野戰口糧標準化生產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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