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聞記者 黃松 編譯
以“阿彌陀聖”而聞名的“空也上人”是日本平安時代最早傳播阿彌陀佛信仰的僧侶，他信奉南無阿彌陀佛，祈願極樂世界。
951年，日本京都爆發疫病，空也上人為平息疫情，祈求世間安定發願制作十一面觀音菩薩像及抄寫大般若經。以這尊十一面觀音菩薩像為本尊所建造的寺院，便是六波羅蜜寺的前身——西光寺。
澎湃新聞獲悉，2022年是空也上人圓寂1050年。東京國立博物館推出特展“空也上人與六波羅蜜寺”，講述信仰背後的歷史與文化藝術。
展覽現場
京都六波羅蜜寺以“普陀落山普門院”為號，作為西國三十三所的第17座名剎而知名。天歷5年（951年）由醍醐天皇第二子“空也上人”開創，根據現存的祈願文記載，963年，空也上人邀600名諸方名僧，抄寫、誦讀大般若經，並舉行燈會，寺中諸堂供養。
此次展覽匯集平安至鐮倉時代與六波羅蜜寺有關的佛教雕像，包括空也上人立像、六波羅蜜寺創建時所制作的四天王立像、相傳為定朝所作的地藏菩薩立像等。
京都六波羅蜜寺
空也上人與六波羅蜜寺的創建
空也上人是平安時代（794–1192）一位親近民眾、關愛市井百姓的僧侶。他年輕時周遊五畿七道苦修，在尾張國分寺（今愛知縣稻澤市矢合間地）出家，法號“空也”。出家後，他繼續遊歷各國、遍訪名山，飽學經書，鉆研教義，948年（天歷2年）獲得光勝的稱號。因為經常在市民中傳送佛法，人們親切地稱他為“市聖”。
空也上人在京都鞍馬山閑居之時，得知獵人射殺了自己視為朋友的鹿，他請求獵人把鹿皮和鹿角給他，以鹿皮為杖，鹿角作杖頭，終生不離身。獵人懺悔自己殺生的行為，成為空也上人的弟子，為度化眾生而努力。
“空也上人立像”展覽現場
展覽中的“空也上人立像”是載入日本教科書的經典作品。佛像的制作者是鐮倉初年日本最具代表性的佛造像大家運慶的四子康勝。他臉頰消瘦、脖上掛著銅鑼，一手敲打、一手拿著鹿角杖，寫實地表現出了空也上人念佛雲遊之姿。這也是該造像時隔半個世紀再次來到東京。
康勝的佛像雕塑頗具其父運慶的意蘊，觀者從造像能感受到其向前踏出步伐的力道，自然的衣服皺褶。這尊佛像一個特別之處是六尊木造小阿彌陀立像從口中出現，傳說中，他在念誦“南無阿彌陀佛”名號時，六尊阿彌陀佛會從他口中現身。這一佛像將傳說立體化。
空也上人立像，康勝作 鐮倉時代，13世紀，京都六波羅蜜寺藏，日本重要文化財
空也上人所生活的平安時代中期，因為社會結構的變化，社會動蕩不安，疫病流行，災害頻發。為消除人們日常的不安，空也上人一邊不斷念誦“南無阿彌陀佛”，一邊實施各種救濟活動，如施舍貧困之人、向病人和囚犯講解佛法、為民眾挖井取水等。
展覽現場，藥師如來坐像（中） 平安時代 10世紀；左起：廣目天王立像 平安時代 10世紀；增長天王立像 鐮倉時代 13世紀；持國天王立像 平安時代 10世紀；多聞天王立像 平安時代 10世紀；均為京都六波羅蜜寺藏，日本重要文化財
相傳空也上人在建造西光寺的本尊十一面觀音菩薩立像（作為六波羅蜜寺的秘佛本尊現存）時，同時造像了梵天、帝釋天王以及四天王像（現“增長天王”為鐮倉時代補作）。此次展覽匯聚了四天王立像，其高不過180厘米，卻生出宏偉威嚴，具有木雕特有的重量感。其中，持國天王立像模刻自空海所建東寺，但相較之下更為緩和，目前還殘留有淡淡的紅色。
持國天王立像 平安時代 10世紀
972年（天祿3年）空也上人圓寂，享年70歲。一年後，平安時代貴族源為憲（？—1011）通過拜訪空也的弟子收集資料，執筆“空也誄”，以頌揚其生前功績，作為去世後不久的傳記，對今天了解空也上人和其所在時代非常珍貴。
源為憲撰，《空也誄》，平安時代 ，日本重要文化財
空也去世後，弟子中信擴建了天臺別院並重建伽藍，將西光寺改名為六波羅蜜寺。展覽中一尊藥師如來像來自於中信擴建的時代，作者被認為是平安時代佛師定朝的傳人，這尊高超過160厘米高的佛像，頭部接合處的木造是平安初期作例。垂目、微微揚起的嘴角等特征，體現了10世紀後半期的風格特色，是過渡期雕像的代表。
藥師如來坐像，平安時代 10世紀，京都 六波羅蜜寺藏，日本重要文化財
與六波羅有淵源的人們
六波羅蜜寺現位於因弁慶與牛若丸的逸話而出名的五條大橋（現松原橋一帶）附近。當時，位於平安京外側的此地相當於京都送葬之地“鳥邊野”的入口，被看作是“彼界”與“此界”的分界點。平安時代（794–1192）末期，武將家族平氏曾在此建造眾多邸宅，到了1183年平家沒落，寺院各堂遭兵火焚毀，只有本堂幸免。鐮倉時代(1192–1333)，此處又設置了幕府的外設行政機關“六波羅探題”，並對寺院進行了多次修復，到了豐臣秀吉時代，形成如今寺院的主要格局。
展覽現場，（傳）平清盛坐像，鐮倉時代 13世紀，京都 六波羅蜜寺藏，日本重要文化財；手持經卷的僧侶，被作為清盛像流傳至今
如今寺院的本堂修建於1363年，明治後荒廢。1969年，為紀念建寺千年，進行了落架修繕。落架後，出土了被認識創建時的梵文、三鈷、獨鈷花紋瓦當，以及在《今昔物語》（平安時代末期民間傳說故事集）、《山槐記》等中記載的8000座泥塔，被成為鐮倉時代的寶庫。六波羅蜜寺獨特的地理位置，也所孕育出不同的雕像作品。
展覽現場，地藏菩薩立像（傳為定朝作），平安時代 11世紀，京都 六波羅蜜寺藏，日本重要文化財
展覽有兩件“地藏菩薩”，從風格判斷分別被認為是定朝和運慶的作品，他們是平安和鐮倉時代的佛造像的大家。認為地藏菩薩立像是定朝所制源於《今昔物語》的記載，源國舉墜入地獄，作為重生之禮，定朝為他建造地藏菩薩像，這尊佛像柔軟而溫柔，被認為與六波羅蜜寺本像相當。他左手持有頭發，也被稱為“假發掛地藏”。
運慶，地藏菩薩坐像，鐮倉時代 12世紀，京都 六波羅蜜寺藏，日本重要文化財
被認為運慶所作“地藏菩薩坐像”其衣紋輕薄、靈動，面部有悲慟之感。2017年，研究者對其進行了X射線掃描，發現佛像內藏有紙張和類似五重塔形狀的物品。比較兩件地藏菩薩。可以看到貴族社會的平安時代和武家社會的鐮倉時代，賦予了造像不同的特征。
運慶坐像，鐮倉時代 13世紀，京都 六波羅蜜寺藏，日本重要文化財
六波羅蜜寺與運慶一門淵源甚深，據江戶時代編纂的《山州名跡誌》中記載，六波羅蜜寺內的地藏十輪院為運慶建造，地藏菩薩坐像的兩側安置著運慶和湛慶（運慶長子）的像。展覽中運慶坐像（傳）展示了他作為雕塑家健壯的體格和結實的大手。
左起三幅陸信忠《十王圖》（之三）；右為地藏菩薩畫卷（斷簡），南北朝時代·14世紀，京都·六波羅蜜寺藏
對於冥界地府的狀況，寺中傳承的寶物也有諸多表現，中國畫家陸信忠的《十王圖》表現了十位冥界大王審判的情狀，這十幅作品，將分三期展出。
陸信忠，《十王圖》（之一） 南宋至元代 13至14世紀，京都·六波羅蜜寺藏；畫面下方為地獄之苦的描繪。
六波羅蜜寺北側的閻羅堂中供有閻羅像、司錄坐像、司命坐像等。其中閻羅像是1243年閻羅堂被燒毀後重建時的作品。司錄坐像被認為是江戶時代的作品，他閱讀展開的卷軸，輔佐閻羅王的審判；司命則拿著筆和紙做記錄，從其厚實的體態來看，與閻羅王坐像一樣是鐮倉時代的作品。
閻羅像坐像，鐮倉時代 13世紀，京都 六波羅蜜寺藏，日本重要文化財
司錄坐像，江戶時代 17世紀，京都 六波羅蜜寺藏
司命坐像，鐮倉時代 13世紀，京都 六波羅蜜寺藏
六波羅蜜寺的歷史和藝術，回溯空也上人及其時代的面貌，讓當下與瘟疫抗爭的人們得到安寧和守護。展覽將持續至5月8日。
更多作品欣賞
弘法大師坐像（空海），鐮倉時代 13世紀，京都 六波羅蜜寺藏，日本重要文化財
夜叉神立像，平安時代的作品，作為是繼京都東寺像之後最古老的例子。頭發倒豎、睜大的眼睛和凸出的眼球令人印象深刻。
吉祥天立像，鐮倉時代 13世紀，京都 六波羅蜜寺藏 ，日本重要文化財
展覽現場
本文編譯自東京國立博物館網站。
責任編輯：顧維華
校對：欒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