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種地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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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春錦

寫在前面

杭州,是木心邁出藝術人生之路的第一步。正是在這裏,他全面打開了自己的世界,融入了時代的洪流裏。他還欣遇夏承燾、林風眠等師友,文藝觀念得到了淬煉。也是在風光旖旎的西湖畔,初步圓了他童年以來縈心不釋的畫家夢。特開小專欄,寫寫木心與杭州的往事。

①為藝術而出走

“我一定要在西湖的白堤上撐起三腳架,手托調色板,風吹畫衣——”

一九四三年,木心虛齡十七歲,按照當時的風氣,是到了可以成家的年齡。自從父親孫德潤英年早逝後,木心作為孫家獨苗,備受母親沈珍的疼惜。眼看著木心即將成年,為孫家延續香火就成了沈珍心中的頭等大事。但木心對此並無興趣,一心向往無奇不有的世界和豐富的人生經歷。他的內心一天比一天惶急,預感“再不闖出家門,此生必然休矣”。

青年木心

自從請了家庭教師,在他們的精心輔導下,木心愈加偏愛於繪畫和看課外書。“畫,已是‘西洋畫’,素描速寫水彩,書,是‘五四’以來成名的男女作家的散文和詩,以及外國小說的翻譯本,越讀越覺得自己不濟,人家出洋留學,法蘭西、美利堅、紅海地中海、太平洋大西洋,我只見過平靜的湖。”

顯然,閱讀為木心打開了一扇了解世界的窗戶,由此他也漸漸萌生起走出去看看的念頭。這種念頭,隨著木心年齡的增長,變得愈加強烈起來。

再加上木心從小喜愛畫畫,所以希望選擇一所藝術類的專門學校繼續深造。但家裏希望他讀法律或醫學,木心堅決不願意學那些,於是遭到了整個家庭的反對。家人的這次強烈反對在木心的內心留下了陰影,這也成為他下定決心離家出走的直接原因。

木心要去的是杭州,想報考的是國立杭州藝術專科學校(簡稱杭州藝專)。

作為省城的杭州,木心並不陌生,因為幼年時曾經隨父母來遊玩過。那是在抗戰之前的幾年,江南一帶風調雨順,連年五谷豐登,市場一派旺相。

作為種田大戶的孫家,遇上這樣的年景,自然洋溢著豐收的喜悅。每當春秋佳日,孫德潤就會帶著一家人到杭州遊玩,漫步白堤,“坐劃子”,上三潭印月,飽覽西湖的大好風光。

木心和家人坐在船裏,溫飔拂面,波光耀眼,只見清秀恬靜的白堤上有杭州藝專的學生在寫生。他們穿著白色的畫衣,面前駕著A字型的畫架,架上是芋葉般的調色板,時而上前塗抹幾筆,時而退身端詳,再上前,履及劍及,顯出得心應手的樣子。這一切,都被年幼的木心看在眼裏,記在心中。木心視他們為“陸地神仙”,深深地被他們身上所散發出的藝術氣質所傾倒。

約四、五歲的木心(左二)隨家人遊西湖,攝於三潭印月

木心從八歲開始學畫,只能在紙上用水墨寫寫梅蘭竹菊,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能夠以五色油彩借麻布表現湖光山色。“然而兒童心理匪夷所思,會將其渴欲得到的東西,置於不合常理的高度難度上,假裝畏懼退卻,激起滿心冤憤之氣。”於是他暗暗在心中發誓: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在西湖的白堤上撐起三腳架,手托調色板,風吹畫衣——”。

木心後來將自己童年時代對畫家的羨慕歸結為“不是愛藝術而是一味虛榮”,他說:

童年的我之所以羨慕畫家,其心理起因,實在不是愛藝術而是一味虛榮,非名利上的虛榮,乃道具服裝風度上的興趣的虛榮,因此仍可還原為最低層次的愛美。西方十九世紀的音樂家、詩人,起初打入我心坎的也是郁茂的鬈發,百合花瓣似的大翻領,瀑布般的圍巾,緊身而灑脫的黑外套,認為只要長得稍稍有點像他們的模樣,再加上如此這般的一身打扮,那麼,作曲寫詩是沒有問題的。我之所以艱難困苦,都在於得不到這全副穿著,同樣道理,我之所以不成其為畫家,自應歸咎於沒有畫架畫箱調色板帆布面的三腳凳白色的畫衣,畫,當然畫得好,不好也不要緊,反正已經是藝術家了。

青年學者,著有《木心考索》《文學的魯濱遜:木心的前半生》《木心先生編年事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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