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到井蓋掉到井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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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井 、那人、那情

那口老井坐落在小村西北方向,距離村子五六百米左右的樣子。它讓我的童年變得跌宕起伏,在我記憶的深處打上深深的烙印,讓我永遠不能忘記。

-- 題記

童年的記憶集中在上個世紀的六七十年代。那時自來水在農村還是人們可望而不可即的夢想,大量的飲用水源還是主要靠村裏的那幾眼深水井。

在我們村,水井的位置分布根據其功能劃分,有的在村子裏,有的在村頭,有的在菜園地頭,有的直接就在田野裏。在村子裏的主要供老少爺們汲水飲用,在村頭的兼有飲用水和澆灌菜園的功能,在田野裏的則主要用於抗旱灌溉。井口的位置一般高於地面,用青磚或青石攔砌而成,村中或村邊的井口上加有井蓋,既能有效防止汙物落入,還可以保證人的安全。

負有澆灌菜園功能的水井,井的上面都有轆轤軸,為了方便安裝打水用的轆轤頭,轆轤頭下面連接的是盛水的水鬥。打水時,將水鬥放至井內水面,通過一系列的翻轉升降,都內盛滿水後,打水的人便用力的搖動轆轤把,將水鬥提至井沿以上,倒入水槽內,從而達成灌溉的目的。井的一側是用青石塊切成的水槽,連接著通往菜園地的水道。

那時候,家裏吃水主要是靠肩挑、人擡,所以每個家庭都備有一口盛水的大缸,還有水桶、扁擔等設施,如果井特別深的話,還要有足夠長的井繩,否則,只能望水興嘆。在我的老家就有這樣一個村,村民挑水,一邊擔著水桶,一邊要擔著一盤粗大的井繩,由於長年累月的的磋磨,井口的青石上面留下一道道深淺不一的凹痕。曾流傳這樣一首歌謠:“朱家樓子好深井。做了胡豆照人影,有心不喝吧,還舍不得那幾個梨耙豆種。”

都說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但是,在我們村,早上的第一件事便是擔水,要把水缸盛得滿滿當當的,至少要保證全家一天的用水。由於時間比較集中,大多數的時候,擔水的人要在井臺邊排隊等候,由此,自然而然的成為大家交流信息,說張家長、論李家短的“論壇早報”。到了暑熱天,井臺兩側兩顆碩大的白楊樹下,成為人們納涼的好去處,王家的媳婦納鞋底,曹家的婆婆看孫子,孫家的姑娘在一旁仔細地繡一對鴛鴦枕頭,一邊繡花,一邊傾聽她們在說著“誰家的姑娘找了婆家”“誰家給小子蓋了婚房”“誰家的羊產了羔”“誰家的母雞抱了窩”等等。

粗略統計,我們村擁有大大小小的水井11眼,分布在村子裏面的有4眼,分布在村子邊沿的4眼,專門用於澆灌菜地的3眼。

其中在小村的西北方向五六百米遠的地方坐落著一眼井,井的南邊和西面是一片菜園,春天的小白菜、苔菜,葉片肥厚嫩綠;夏天的黃瓜頂花帶刺,茄子們紫袍加身,辣椒綠格錚錚,紅格瑩瑩,長得直溜得像鼓槌,彎的似羊角;秋天的蕓豆被叫做“老來少”,個大肉厚是炮制餡料的最優選擇;初冬的大白菜早已卷的結結實實,能夠承受一個成年男人的重量。

井的東側是生產隊的倉庫,一溜五間房子,其中兩間房子專用於加工水泥瓦。許多孩子圍在門口,好奇的看熱鬧。東南方向不遠處是晾曬各種糞肥的地方,我們稱之為“糞場子”。每當莊家地裏的活計暫告一段落時,隊長便組織社員來到這裏“搗糞”,刨的刨,打的打,鏟的鏟,分工明確。

井的北面是我們隊的場院,每年夏秋兩季在這裏打場、曬糧、曬棉花。

我們的村子離沂河不遠,隨著季節的變化,河水時而潺潺流淌,時而汩汩滔滔。站在河邊或走在木橋上,天氣晴好的上午,你會清晰地看到水底各色各樣的魚兒在水草間遊來遊去,好不愜意。此時,真想自己也化成一條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魚兒。

河水裏有魚,井水裏有沒有魚?每回母親擔水回到家裏,單純幼稚的我,都會圍在水桶邊仔細地查看裏面有沒有小魚,結果都讓我悶悶不樂。

我曾天真的問媽媽,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至於為什麼我不得而知。在無知無畏的好奇心驅使下,我幼小的心靈裏產生了探究井水裏是否也會有魚兒遊泳的古怪想法。母親似乎也嗅到了這個危險的訊息,她耳提面命地警告我,絕對不允許私自到井邊窺探,絕對不許私自到河邊逮魚。我嘴上答應著,而內心裏總有一種蠢蠢欲動的衝動。

記不清楚是哪一年,我好像是四五歲的樣子,如果是四歲的話就是1970年,要是五歲,那就應是1971年。那年農歷九月,也是一個秋天,我跟隨媽媽在場院上勞動。太陽像個大圓盤掛在東南的天幕上,溫暖的陽光普照著腳下的大地,初秋的微風已經有了些許涼意。母親和一幫嬸子大娘們在生產隊的場院裏晾曬棉花和大豆,每個人的手裏不是拿著一塊蘿蔔,就是拿著一塊成熟了的向日葵,手裏一邊幹著活,嘴裏還不停地咀嚼著,間或騰出嘴來說一些葷素搭配的笑話,引來一陣陣“咯咯咯”地笑聲,在空曠的田野裏傳得很遠。

我手裏拿著半塊向日葵,一個人在場院上百無聊賴地玩耍,趁著媽媽不註意的檔口,我悄悄地移動到水井旁邊,準備實施我的探究計劃。於是,我一邊向井口挪動,一邊回頭看看媽媽是否註意到我的行蹤。

來到井邊,遠遠地探頭向井裏張望,只看到一側的石壁和壁上的青苔,其余什麼也看不到。對此我並不甘心,小心翼翼的轉到水槽的一側,附身趴到水槽裏面,探出頭看向井底。井內的水面離井口大概有四五米的樣子,平靜如鏡,水的顏色成黛青色,井口上面的藍天此時已溶進水裏。

我鼓起十二分的勇氣,對著井口大聲的問:“井裏有魚嗎?”,水井裏回蕩著一個相同的聲音,仿佛是在回答問的問話。是誰在學我說話,心裏生氣得想著。這時,我突然發現,井底的水面上,也有一個小孩在探著頭向上張望,於是,我便質問道:“你為什麼要學我說話?”,從井口裏傳出來的竟然還是一個相同的聲音。這回我這真生氣了,直起身子,憤怒地把手中的向日葵扔到井裏,剎那間,平靜的水面蕩起了一層漣漪。哎呀,那時,我仿佛看到井水裏有幾條鯉魚,裸露者青灰色的背鰭,擺動著尾巴,悠然的遊來蕩去。哇,真的有魚,媽媽為什麼騙我說,井裏沒有魚。我忘情的伸開雙臂去擁抱這幾條大魚。

就這樣,我掉到井裏去了。在水裏,我想喊媽媽,張開口卻喊不出一句話,不大一會,自己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此時,媽媽也發現有一會找不到我的蹤影了,於是,便大聲的呼喚著我的名字,詢問大家是否看到孩子去了哪裏,一位大娘對媽媽說:“孩子應該是回家了吧,不用這麼著急。”

媽媽說:“不可能,家裏又沒有別人,他也沒有鑰匙。”

“不行,我到井裏看看吧,可別一個人掉井裏了。”媽媽又說。

這位大娘不高興了,斥責媽媽:“你這個人怎麼不會說話呢,好好地怎麼就掉井裏了。”

媽媽還是不放心的一手拿著蘿蔔,飛快的來到井臺邊上,扒著井邦向井底探望,只見兩只小手還在不停的扒拉著,一撮頭發一上一下的浮在水面上。

媽媽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哇”的一聲,癱坐在井臺上,呼天搶地的呼喊我的乳名。正在幹活的嬸子大娘們也都紛紛停下手裏的活向井邊湧過來。一位大娘因為驚嚇坐在地上站不起來了。這時,媽媽在別人的攙扶下,艱難地站起來,要到井裏去救我。大家都在高呼“救命啊!救命啊!”,同時,堅決阻止我媽媽的魯莽行為和錯誤決定。

此時,剛剛完成送糞肥任務的劉仁大爺聽到了喊叫聲,便飛也似的來到井臺邊,把我媽媽拽到一邊,赤著腳,小心地踩著井壁石塊間的縫隙,來到井底,一手扶著井壁,騰出另一只手,俯下身子,抓住我的頭發,輕輕地提出水面,慢慢的托到井口交給上面的人。

這時的我已經沒有呼吸,媽媽一把把我摟在懷裏,呆坐在井臺上面,機械的喊著我的名字,用她的話說,她根本不會哭,也不知道去哭。看到這個樣子,一邊的嬸子大娘早已是淚眼婆娑,有的已是泣不成聲。

劉仁大爺看到這種情況,便大聲的呵斥“還抱著,還不快控水!”說著,一把把我從媽媽的懷裏拽出來,提溜著兩條小腿,倒空著,頭朝下,不大一會的功夫,腹內的水從口鼻之中流了出來,又過了一會,我應該是蘇醒過來了,或許感到不舒服,嘴裏小聲的喊“媽媽”,看到自己被人提溜著,便喊著“壞蛋,把我放下!”聽到我開口說話了,大家那顆提溜到嗓子眼的心終於放下了。劉仁大爺沒有生氣反而笑了,他對我說:“還罵我,都摸著閻王鼻子了。”他說著話把我交到媽媽的手裏。此時媽媽傻傻的,連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說,只是自顧自的把我摟在懷裏,一個人坐在井臺邊默默地流著淚。

那時,媽媽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經歷過那次變故後,我對水井產生了莫大的恐懼,遇到水井,我都會遠遠地繞著走,再也不敢探究井水裏是否有魚的問題了。

事件距今日已有五十一二年了。當年的那眼老井已經找不到任何蹤影,代之而起的是新農村的樓堂瓦舍,幹凈整潔的道路,一級道路兩側是四季常綠的喬木和灌木,當年“樓上樓下,電燈電話,自來水,大喇叭”的夢想已經完全變成現實,甚至有了更大的提升。當年的叔伯,嬸子大娘那些人,大多數早已作古。媽媽也離開我們快一年了。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靜下心來,在那些早已逝去的歲月長河裏,精心遴選沈澱的記憶,那井,那人,那情,一幅幅親切又熟悉的畫面歷久彌新,久久不會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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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點號 沂河飛魚 劉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