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孩子吃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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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聞野生動物園裏的黑熊襲人並致死的新聞,很多人都處於極度震驚之中。

大概是因為安逸久了,我們人類忘記了,熊可是處於食物鏈的頂端的,可不是動畫片《熊出沒》中的傻乎乎的熊大熊二,也不是電影和周邊產品中的可愛泰迪熊。

即使是在生活在動物園中的熊,也是自帶與身俱來的野性,到了儲存脂肪的深秋季節,幾乎是無所不食、拿來就吃。

被分食的飼養員,很不幸,驗證了,我們人類也在熊的食譜中。

一直以來,熊傷人的事件都屢見不見,被熊撕咬的最後6分鐘音頻至今還在禁播中……但我們不是視而不見,就是不以為然,或者是好了傷疤忘了痛……

人類為何如此健忘?

因為城市蒙蔽了我們,現代化的科技寵壞了我們,其實在自然面前,我們人類才是真正的弱者,但我們卻少了一份敬畏之心。

而在遠古的傳統中,熊可從來都是霸主、不可挑戰的權威。

在先秦的《詩經·小雅·斯幹》中就有這樣的歌謠:

下莞上簟,乃安斯寢。乃寢乃興,乃占我夢。吉夢維何?維熊維羆,維虺維蛇。大人占之:維熊維羆,男子之祥;維虺維蛇,女子之祥。

君王在夢中夢到了黑熊羆是那樣粗壯,夢到了花虺蛇是那樣細長。請來占夢官為君王解夢:夢見粗壯的熊羆,這是你要生公子的好運氣;夢見花蛇細又長,這是生女的吉兆!

正因為熊的雄壯與威武,才讓占夢官作出祝君生男之辭。熊雖然極具威脅,但是若將熊的威懾力轉為對君王將有子的祝福,那就不一樣了。

自此之後,“惟熊佳夢”就成為一種美好寓意和祝福的傳統。

唐代的劉禹錫因蘇州白舍人寄來的詩中有嘆早白無兒之句,所以答之“幸免如新分非淺,祝君長詠夢熊詩。”

宋代李曾伯詞曰“序正象古琥,吉葉夢維熊”;丘崈說“憶得熊羆夢呈瑞”;宋代無名氏雲也多有“熊羆夢應芳蘭郁,佳氣擁雕楹”、“ 諏吉蔔,維熊兆。徵瑞夢,長庚耀”、“ 管取早葉、熊羆吉夢。兒孫不與塵埃共。總是龍駒鳳種”……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不過呢,以吃聞名古今中外的中國人,自然不會忘記嘗一嘗熊的滋味,這一嘗不得了,驚為天人啊,以至於孟老夫子一度很是糾結,但最終還是寫出了《孟子·告子上》中振聾發聵的名言:

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

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

雖然孟老夫子意在講如何面對人生的二難選擇和守住本心,但是我們看到卻是夫子眼中足以誘惑本心道義的極致美味誘惑——熊掌。

魏晉時代,熊掌的美味已經成為奢華生活的標配,曹植著有《名都篇》雲:

名都多妖女,京洛出少年。

寶劍值千金,被服麗且鮮。

鬥雞東郊道,走馬長楸間。

馳騁未能半,雙兔過我前。

攬弓捷鳴鏑,長驅上南山。

左挽因右發,一縱兩禽連。

余巧未及展,仰手接飛鳶。

觀者鹹稱善,眾工歸我妍。

歸來宴平樂,美酒鬥十千。

膾鯉臇胎鰕,炮鱉炙熊蹯。

鳴儔嘯匹侶,列坐竟長筵。

連翩擊鞠壤,巧捷惟萬端。

白日西南馳,光景不可攀。

雲散還城邑,清晨復來還。

且不管曹植到底是想諷刺京都少年鬥雞走馬、歡宴無度,還是因為被文帝所忌而抑郁不得誌的憤懣,字裏行間多少還是能看出曹植早年生活的影子,遊樂歡宴中熊掌也只是平常。

另在樂府詩中,曹植還說“魴䐪熊掌,豹胎龜腸”,等閑人不但吃不著,甚至聞所未聞。清朝的袁枚對此還在《隨園詩話》中進一步解釋“熊掌、豹胎,食之至珍貴也”,言語間不乏羨慕向往之意。

至於,此後,白居易詩中的“回燈花簇簇,過酒玉纖纖。饌盛盤心殢,醅濃盞底粘。陸珍熊掌爛,海味蟹螯鹹。”

蘇軾《岐亭五首》中的“洗盞酌鵝黃,磨刀削熊白。須臾我徑醉,坐睡落巾幘。”

劉克莊苦中作樂寫下的“饑咬菜根美熊掌,窮燒柏子當龍涎”的自嘲之語。

但總覺得文人的意淫,多過於現實中吃熊掌的事實。

畢竟,熊這種猛獸,等閑也捕捉不到,何況一只熊才四只熊掌,還要分前後,哪裏能大批量供應呢,何況是在物資從來都說不上豐神的古代,能否吃上豬蹄還得兩說。

舊時,地廣人稀、山高林密,熊出沒之地,應當如唐代段成式所寫的《題谷隱蘭若》:

風帶巢熊拗樹聲,老僧相引入雲行。

半坡新路畬才了,一谷寒煙燒不成。

風裏傳來黑熊拗樹的聲音,小心肝被震地一顫一顫的。正是這種看不見卻能聽得見的感知,讓未知的威脅在想象中無限放大,才更見膽戰心驚。以至於半坡新開辟燒出來的路,因為山谷裏的寒煙而燒不徹底,都成為一種恐怖氛圍的註腳。

熊的吼聲,是唐代詩人陳陶旅行途中聽聞的“鳩鳴高崖裂,熊鬥深樹倒。絕壑無坤維,重林失蒼昊”;

是元代陳基詩中“須臾水激龍騰湫,熊羆夜咆魑魅愁。勸君不用皓齒謳,側耳聽此消百憂”的鎮宅魔音;

是明代蔡羽《桑乾河》中的“白登山頭熊夜啾,胡人火獵無時休”的時時擔憂;

更是李白的記夢遊仙詩《夢遊天姥吟留別》中的:

腳著謝公屐,身登青雲梯。

半壁見海日,空中聞天雞。

千巖萬轉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暝。

熊咆龍吟殷巖泉,栗深林兮驚層巔。

李白的本意是在奇譎多變、瑰麗輝煌的神仙世界中表達自我“世間行樂亦如此,古來萬事東流水”的不事權貴、不卑不亢的傲骨和叛逆,但是與我們而言,分明看到的是一個盛唐詩人豐富奇特而後浩瀚廣博的內心世界。

詩中,熊的咆哮是與龍吟一個等級的存在,是足以讓深林戰栗、直達層雲之巔的昭示。

如此,還總想著熊掌流口水嗎?

於是,在詩人的筆下,熊羆又成了“一任貔貅威鎮,虎韜熊略,旌麾爭起”中的熊略、膽識、熊虎將、熊羆師……

元代的吳萊在《風雨渡揚子江》詩雲“三楚畸民類魚鱉,兩淮大將猶熊虎。錦帆十裏徒映空,鐵鎖千尋竟然炬。”

明代夏煜詩載《康郎山奉旨》雲“氣成龍虎知王者,兆應熊羆得老臣。”

徐渭的《邊詞詩三首(並客燕時到馬水口及宣府之作)》

牙兵個個是熊羆,別選奇才養作兒。

試看陣雲穿急處,一團蜂子擁人飛。

雖然粗淺直白,但是特別地有代入感,仔細品品還挺有道理。

用現代管理學的觀念來看,把合適的人放在合適的崗位上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大頭兵可不就是要各個像熊一樣壯碩才好,至於智慧和腦子有時候不如勇氣和實力更有戰鬥力啊。

不過,就詩之雅致而論,明代的吳斌的《青州歌》更是花團錦簇、悲喜兩極:

青州高城雄九州,城門天上飛瓊樓。

羽林兵衛若熊虎,劍戟耀日寒光浮。

迢迢紫陌香塵起,車馬爭馳迅流水。

飛甍萬井碧鱗鱗,綠樹連陰柳營裏。

嵯峨城闕帝子宮,天人遙鎮滄海東。

海波鏡凈寂不動,鯨鯢不敢揚天風。

樓上銀壺漏初歇,畫角龍吟泣霜月。

寒聲蕭颯落梅花,吹作征人鬢中雪。

當初羽林好男兒有多麼的意氣風發,到頭來夜幕霜月下、征人鬢上雪,就有多麼的刺眼冰涼。即使在當時,詩人意在贊美兵強馬壯、金戈鐵血,但是以今天的眼光來看,個人強壯的意義難道只是淪為戰爭這臺血肉粉碎機中的犧牲品嗎?總是令人唏噓的。

你看,古人對熊之情感,有喜悅祝福、有敬畏恐懼、有垂涎向往、有贊美神話……唯獨沒有的就是戲謔輕慢。

如今,我們可以輕易地看到熊,當然是在動物園裏。

我們將熊圈禁起來,逼迫它們表演營業;我們向熊投擲食物,甚至是垃圾;我們向熊狂叫大喊,只是希望聽到熊吼……

昔日的山林猛獸又何曾得到半分尊嚴?

只是,這一切都是假象。骨子裏,熊從來都是猛獸,熊出沒,從來都是一句警告,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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